“呜??”
霍元鸿随着人群,流下了火车。
刚出站台,就嗅到了一股肉香味,抬眼看去,是一家铺子,铺面简陋,几张油腻的木桌旁坐满了码头工人、黄包车夫等底层百姓,都在埋头吸溜着粗瓷碗里冒着油星的。。。
晨光如刃,割开北京西山疗养院残破的玻璃窗,斜斜地落在陆鸣脸上。他睁着眼,瞳孔里映着天边翻涌的云霞,像极了十年前那场雪夜之后的第一缕曙光。他的呼吸仍有些滞涩,像是肺叶间还残留着无数陌生人的悲鸣,但体内那条绿色的脉络已重新稳定下来,缓缓搏动,如同大地的心跳。
守护者们围在他身旁,沉默不语。三十人中,有七人因反向侵入时承受过量情绪冲击而陷入昏迷,两人永久性失去了共感能力??他们再也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了。可没有人后悔。
“我们切断了‘悲鸣核心’。”一名来自伊斯坦布尔的老兵低声说,他的右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全球十二座子节点全部离线,量子纠缠链路崩溃,系统无法重启。”
陆鸣缓缓坐起,脊椎发出轻微的咔响。他抬起手,掌心的纹路微微发烫,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冬眠中苏醒。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胜利,更是一次警示:人心可以被污染,记忆可以被篡改,甚至连“我在”这样最纯粹的承诺,都能成为被利用的漏洞。
但他也看见了另一面。
昨夜,在他意识濒临崩解之际,不只是那个自闭症男孩站了出来。全国共感频道中,超过十万名普通人自发响应,他们不是战士,不是修行者,只是教师、护士、快递员、流浪歌手……他们在各自的角落点亮微光,用一句句真实的“我在”,构筑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有人在地铁站抱住哭泣的陌生人;
有人在直播中讲述自己如何从抑郁症里爬出来;
有个八岁女孩录下语音:“爸爸说我妈妈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可我每天晚上都对她说话,她一定听得见。”
这些声音没有力量,却比任何功法都坚韧。
陆鸣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站起来。他的双腿还在颤抖,但脚步坚定。
“陈砚被捕了吗?”他问。
“没有。”东京小组的联络员接入通讯,“他在系统崩溃前销毁了所有研究数据,并通过地下通道撤离。目前行踪不明。但我们在实验室深处发现了一间密室,墙上刻满了同一句话??”
画面切换,镜头对准一面布满划痕的混凝土墙:
**“我也曾想说‘我在’。”**
字迹潦草,重复了数十遍,最后一行却被狠狠划掉,只留下深深的沟痕。
陆鸣盯着那行字,久久未语。
他知道,陈砚不是天生的恶魔。他曾是母亲最信任的同事,是最早提出“净心阵”构想的人之一。当年南极基地事故后,官方将责任推给执行团队,而真正主导项目的高层却全身而退。陈砚的妻子正是那次事件中的牺牲者之一??她在共感过载中精神撕裂,最终在疗养院里安静死去,临终前不断呼唤丈夫的名字,而他却因封锁令无法相见。
他是被痛苦扭曲的觉醒者。
“他不是敌人。”陆鸣轻声道,“他是另一个我。只不过,他选择了遗忘,而我选择了背负。”
众人默然。
片刻后,巴黎小组传来新情报:“各国政府开始紧急审查心理疗愈体系。联合国已成立特别调查组,要求公开所有共感干预技术的伦理评估报告。部分国家宣布暂停民用疗愈舱服务。”
“但他们不会停太久。”陆鸣冷笑,“只要人们还在痛,就会有人打着‘治愈’的旗号入场。下次,他们也许会改名叫‘心灵净化仪’,或是‘情感优化系统’。”
他望向远方的城市轮廓,高楼林立,霓虹尚未熄灭。那里有千万颗心正在跳动,有的温暖,有的冰冷,有的早已学会封闭自己。
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碑林,也不在实验室。
而在每一个决定是否倾听他人、是否说出“我在”的瞬间。
“接下来怎么办?”沈知微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站在门口,风尘仆仆,左肩包扎着纱布,显然是强行突破封锁赶来。她是最后一批被唤醒的心流守护者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拥有双重身份的人??既是国术传人,又是国家心理健康研究院前研究员。她的父亲,正是当年掩盖南极真相的三位高层之一。她曾为此逃离体制十年,直到陆鸣用一句“你不必为他们的罪赎命”将她拉回。
陆鸣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柔软。
“我们要建立新的网络。”他说,“不是对抗,而是守护。一个不属于任何政府、企业或组织的共感共同体。它不需要中心服务器,不需要统一标准,只需要一条铁律??”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
“**绝不主动植入、修改或删除任何人的情感记忆。**”
沈知微点头:“就像最初的碑林那样,靠自愿连接,靠信任维系。”
“对。”陆鸣转身走向大厅中央,盘膝坐下,“我要重新点燃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