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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亲密地贴近这个“幻觉”中最真实的存在，他身体中那份如飓风即将席卷海浪般的躁动与不安，才能够一点点平静下来。

所以，她不是他陷入疯狂时产生的幻觉。

因为他的阻拦，新神就真的改变了她的神体成长方向。

这是一个仿佛存在于幻想中的神明，才会聆听着信徒的恳求，降下的恩眷。

或许，她本就该是那位端坐于帝国神位之上的，真正怜悯信众的神明。

是旧神窃取了她的神位，才让她迟诞了千年。

真切地感知着神明的存在，尤弥里斯此刻甚至觉得，幼年时在地宫里中遭遇的一切，都只是要承受这份宽容得近乎不真实的神恩前，他所必须承受的磨练。

而他得到的奖赏，就是他的新神，此刻作为他缺失的心脏一部分，安宁而稳定地睡在这一张除了他以外，无人能踏足的床榻上。

更加幸运的是，在他还是帝国的实权君王，在他还是壮年期的此刻，他正拥有无数蓬勃鲜活的精神力，可以作为供奉给新神的祭品。

在这片无人能打扰的安宁空间里，尤弥里斯想到了他散落在更多处异源身上的精神体残片，以及他还处于安眠中的主体。

他决不会让他的神明，因他而缺失成长中必要的，本应该充盈与丰沛的神力。

所以，或许是时候回到本体中，让本体供奉给神明更多的养料了。

只是——神明，会喜欢他的人形模样吗？

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自己的样子的尤弥里斯，第一次对自己的样貌，产生了忐忑不定的怀疑。

他似乎并没有被人夸奖过外貌上的优越。

想到这里，银白大蛇原本靠在少女怀中的身体微僵，他冷金色的蛇瞳微微眯起，开始打量着自己在鳞片中呈现出的面孔。

……

池初雁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身体中已经没有了入睡前的疲惫与焦躁感。

她划掉手机时间显示的三点整闹钟，收起了覆盖在床上的隔离罩，静静等待着可能的怪物袭击。

她原本是打算进入商城购买道具，清醒后再检查周围是否有活动的怪物，可是经过了梦里的这一遭，她终于意识到了，她也不能完全依赖商城里的道具。

商城不少的道具在拥有极其强大的功效的同时，也拥有极为可怕的，可能影响她的精神力，将她同化为怪物的副作用。

真正毫无副作用，属于她这具身体的能力，可能是最先被她当做是病症，后来又完全忽略的幻听与幻视。

在这种精神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周围又随时可能有蛰伏的怪物发动袭击的时候，她不是正好可以尝试并真正掌控她身体的这部分能力吗？

池初雁睁开眼，她今天过度消耗的精神力，仿佛延展成了她更远的耳朵，眼睛，与所有身体的感知。

她能听到楼下的人踩着拖鞋推开房门的声音，再下一层，有人在抽开柜子，第一层楼栋里，夫妇看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压抑在喉咙中的啜泣声音。

“……晨晨……”

更远的，她似乎还能听到楼栋旁边的野草丛里，昆虫爬过根茎的细微杂声。

这些自然的，属于天地万物的声响，是极为规律的，让人身心舒畅的。

然而在这部分规律的声音外，还有着另一部分紊乱的，刺耳的，毫无规律可言的杂音。

那些杂音，才是属于怪物的声音。

而现在，离她最近的那一部分杂音，就在——

她的门口。

池初雁猛然翻身下床，她打开了房间内的所有光源，握住了没有副作用的锋利手术刀。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门口的鞋架上，她出行的那一对运动鞋上。

是什么细小怪物，被她无意间带回到了家中吗？

池初雁翻开了自己的运动鞋，在增强摩擦力的棕色鞋底纹路之间，沾染上了一层稀薄的黑色泥土。

然而就是在这层稀薄的黑泥上，密密麻麻地长出了一个挨着一个的细小彩色蘑菇。

这些蘑菇几乎只比沙子大一点，小得快要让人以为只是彩色纸末碎屑，然而以池初雁此刻格外敏锐的视力，她甚至能看到蘑菇彩色伞盖下更小的灰白细杆。

这些蘑菇细密地挨挤在一起，就如同它们生长的地方不是在鞋底，而是在一处格外肥沃湿润的土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