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反抗逃脱的心思都不切实,都不去做,还说什么弒君呢?
能起那一瞬间的念头,只是证明刘延庆当真是个战阵廝杀辈,说什么子孙都要处置之语,他怎会没有凶恶在心中?
奈何这是大宋朝,军汉就是军汉,做不到做不来!
刘延庆就这么被押下去了,一个战阵几十年为国效死之军將,被几个年轻武士押在身下,倒提著臂膀,拖拽而去,也不过如那拖拽死狗一般……
赵佶自也面色更恨,还与儿子一语去说:“旁人靠不住,就靠咱父子,几十万军在手,祖宗基业,岂能让与他人?”
只可惜苏武不在当场,不然,苏武会问一语,让与女真可以,但让与他苏武不行?
寧与友邦,不与家奴!
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还是说苏武不杀人不放火不劫掠不姦淫,所以不如女真凶恶?
父子二人,携手出门而去,去那汉阳衙堂。
自也是要升帐议事,要做应对,燕贼已至,不可拖沓,当面要迎击!
衙堂之內,很快聚来许多人,文以秦檜为主,武以王渊为主。
还有赵佶的儿子几个。
那太子赵楷,当真寻了一套甲冑穿在身上,虽然厚重难扛,但此时此刻,赵楷也咬牙坚持,立在一旁,活脱脱真好似一个威武军將模样!
赵构在下,也打量来去,心中自也五味杂陈,看来是真没机会了……
也有自我安慰,本就没什么机会,只是偶然好似有了一点可能,罢了罢了……
天子正中开口:“燕逆已至,必是先锋而来,不是大军皆到,此时此刻,定要迎头痛打,那燕逆军中,本就人心惶惶,只要得胜一番,燕逆士气自会瓦解,此去击贼,何人领兵?”
王渊上前拱手……
天子见得就喜,自以为王渊是来请战的。
不想王渊开口说道:“陛下,此事,还当从长计议啊……”
王渊说这话,岂能没有深思熟虑?胜败之事,道理都一样,此去迎头痛打,在他看来,那定是被痛打,十数万军在此,还多是不堪用之辈,一旦如此一败,岂不更败得军心全无?来日更难以调拨来去了……
此时此刻,至少这各部之军,还是听令的,让他过大江到汉阳,他们就来,要他们过江去江夏,他们也会动。
一旦真的先来了一个一败涂地,来日只怕这般调拨都成了难事。
什么?真期待迎头痛打?打谁?打苏武?
王渊环视左右,这不是说笑吗?天方夜谭不过如此!
这些人,可真见过苏武领兵冲阵的威势?可真看过万马奔腾的场景?听没听过那如炸雷轰鸣的马蹄?
只看天子在正中小台之上,站起来俯视著躬身的王渊,只有鏗鏘一语:“朕意已决,何人请战先锋?”
在场军汉,有西北的,有荆湖各地的……
西北的军汉,自是低头,与燕王去战,著实不愿,一说燕王身边,本就有许多西北同袍,甚至很多都是他们的熟人,实在打不成。
二说,真是面对燕王列阵,更如何去打?
低头就是……
再说荆湖之军將,战场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好好的日子,忽然要效死,更不必说,只管也低头。
天子大怒,一个巴掌拍在衙堂审案的条案之上,拍得那惊堂木都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