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和誉当真有修养,大袖一挥,还是转头去了,话语也有:“晦气,果真无赖之贼,泼皮无赖,街面蠢妇,有辱斯文!”
吴用自还要不依不饶,却是那高量成连忙来拦:“学士学士——此非议事之法,不可如此啊,还是我来,我来我来,学士且去安歇,我已吩咐清楚,学士只管先去——我去与国主分说,我去就是,包在我身上——”
吴用才不情不愿罢休了,一语忿忿:“此非人主之姿,难怪善阐府落此大劫!长此以往,大理亡国不远!”
说著,吴用也是拂袖而去,却是转身走出门外的吴用,双眼精光在露—。
高量成,一个二十岁的年轻聪明人,此时此刻,著实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复杂,满心忧愁之间,只管连忙往內再去寻国主佛堂之內,高耸金身之下,段和誉端坐在蒲团中,闭目养神,修身养气高量成来了,在身后站了一会儿,一语不发,只待许久之后,语言组织好了,才开口来:“国主,只怕中原往后,真是大燕了——”
只给个背影的段和誉,问了语:“何以见得?”
“大燕,当真兵强马壮啊—那天子人在广南,也不曾听闻中原有乱,只怕家国社稷,当真已然稳妥,所以,臣才篤定此言——。”
高量成是真语重心长,这件事,那是一定要解决的,可不能当真与燕军天子动刀兵,这不是胜败之事,这是来日百年、数百年永无寧日!
却听国主一语:“就凭藉此辈贼廝泼妇?就看这所谓天使模样,这大燕也长久不了!”
段和誉,显然是一个很有素质修养之人,素质相当的高!
昔日大宋的使节,也见多了,哪里有这样的?
若这般是天朝上国,那这上国,定是没有个好!这般的官吏,岂能治理好国家?岂能让百姓安居?
“国主有所不知,他是惊惧,所以如此出言,他一路来,那是惊惧无比。
一想是那赵构曹成要杀他,二想若是差事不成,回头去也要受天子之责罚,所以满心是惊惧——”高量成得给吴用解释。
“若这天子因为一件这般差事不成,就要把臣子如何重重责罚,那这天子,也不过昏庸之辈罢了——”
段和誉好似真铁了心了,在高量成看来,有些不懂其中缘由,怎么就这么铁了心?
高量成再是一语:“国主,难道真就这么回绝了去,如此起刀兵相向?”
“燕军多少兵?”段和誉问。
“有三万左右之甲,还有三四万南民—”
“那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段和誉如此一语。
高量成连忙说道:“国主,只怕未必啊,若是虚张声势,必就不会徵调如此多的山民,这是当真备战之举!”
“就是因为徵调了这么多山民,才是虚张声势,便是自知声势不足,才如此徵调,好似个人多势眾模样——”
段和誉是据理力爭。
高量成陡然一愣,其实以往,他与段和誉交流不多,虽然见面不少,但从未有过真正的交流。
为何?因为高量成是晚辈,几年前还只是个少年,只在宴席之类的场合见到国主,那国主自是高高在上的——
真正议事,自是高家长辈与天子去说,也不是高量成出现的场合。
所以,以往高量成对段和誉,其实是有滤镜的,毕竞是国主,自是聪明绝顶、高明非常之人。
今日当真交流一番,高量成陡然发现,自家国主,好似是个不太知晓兵事之人——
竞当真以为燕军费劲从山林里徵调这么多人出来,只是为了虚张声势。
高量成再是一语:“国主,东部三十七蛮叛乱之事刚刚落幕,此时燕军又至,若是战起,那些蛮部,只怕要与燕军沆瀣一气,到时候,只怕是难上加难——”
段和誉忽然转头来了:“三十七部乱贼,不是已经被剿灭一空了吗?还是你高氏之功劳也!”
这是什么话?
高量成听得中直打鼓,只管去答:“山林里还有余孽不少—”
“余孽,那自不足为惧—。”国主又把头转回去了。
“国主,这也不是一年两年之事,一旦此番真动刀兵,那是往后百年之事也!”高量成极尽所能,只为了平息此事。
却看那段和誉又把头转过来了:“你与那所谓天子,是不是密谈了一些什么事情?所以你如此为他尽心尽力?”
“国主这是哪里话?”高量成脑海中陡然想起头前吴用之语来,国主只怕是误会了,高量成连忙再说:“国主容稟,臣是想肩负家族之重任,不愿家族从此衰败,但这是家事,今日所议,便是社稷长久之事——此不可混为一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