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恍惚中,透过车窗,他看见车主竟仍在和副驾的人亲热。
大概是因为动作太激烈,脚尖不小心踩到油门,才导致车子失控侧撞向他。
雨天路滑,这猝不及防的撞击将他重重撂倒在地,又失控地擦滑出好几米远。
失重的瞬间,他下意识用手掌撑地,粗糙的沥青路面与皮肉剧烈摩擦,掌心顿时血肉模糊,连带着冲锋衣的袖管也被磨破,小臂上磨出几道血淋淋的伤痕。
最后额头重重磕在护栏上,渗出一片细密的血珠。
王越盟见他迟迟没有回来,刚下车寻找,一眼就发现应急车道上蜷着一团黑影。
弄明白怎么回事后,王越盟顿时火冒三丈,骂骂咧咧地冲上去,揪住SUV车主的衣领理论。
那车主看着四十多岁,穿得倒是体面,副驾驶的人始终没露面,但隐约能看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
这边王越盟还在为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和医药费跟对方掰扯,那边江牧舟已经能撑着地慢慢直起身,他活动了下手脚,确认只是皮外伤,骨头应该没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想到苏澄,他又不免有些心忧,她会不会有什么事找他?要是联系不上人,她该着急了。
王越盟紧抓着对方不放,强调手机里存着重要的视频素材,现在摔坏了,要么赔钱,要么就想办法把手机捡回来。
毕竟是宝马车主理亏,对方显然也想尽快了结这件事,于是很干脆地付了钱,还主动提出要叫救护车。
但江牧舟看了看前后被堵得寸步难行的车道,还是决定自己回到车上,用后备箱里常备的碘伏棉签和纱布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后半段路,就由王越盟这个“本本族”自告奋勇地接替他来开。
等车子终于开到小区楼下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他几乎想立刻冲上楼,亲口对她说一句“我回来了。”
可电梯轿厢的镜面映出了他此刻的狼狈。
磨破的袖口沾着灰,额上的纱布还渗着斑驳的血迹。
他一下子就犹豫了。
现在这副模样如果让她看见,她肯定会慌神,会皱起眉,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的伤上,然后一整晚都替他悬着心,就像上次他在医院时那样。
他舍不得。
实在是舍不得让她清澈的眼底,因为自己,蒙上一层忧虑的阴影。
还是先回去收拾得体面些吧。
等江牧舟洗完澡出门,却发现她家门口放着一个蛋糕。
他拿起淋湿的外卖单看了看,订单是傍晚下的,却是在他回来后才送到的。
而苏澄并没有出来取。
想起语音里她略显浓重的鼻音,江牧舟猜测她可能吃了药早早就睡了。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终究不忍心打扰,想着还是等天亮再说。
这一夜,他几乎未眠。
天色刚泛白,他便起了床。
额角的伤还隐隐作痛,他草草处理了一下,随手套上件卡其色的针织开衫。
他没有拧开那扇门,反而是在玄关的阴影里坐了下来。
去得太早,怕惊扰了她的清梦;去得太晚,又怕她已经出了门。
他只好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淌过,心思也跟着起伏不定。
元宝偶尔溜达过来,时而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轻拱一下他的手背,时而用蓬松的尾巴扫过他的掌心。
掌心传来一阵细密密的刺痛。
伤口还没完全愈合,那片狰狞的擦伤依然触目惊心。
江牧舟起身往书房走,特意将防盗门打开,虚掩着留出一条缝,这样若是苏澄出门,他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动静。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想用电脑登录微信给苏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