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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因果之境记忆共享（第2页）

空气中响起低沉吟唱，不是来自任何人类语言，而是由多种频率叠加而成的原始音节，像是宇宙初生时的第一声喘息。紧接着，空间扭曲，一道门扉缓缓显现??没有门框，也没有把手，只有一片不断折叠又展开的光影平面，宛如一张正在书写的纸。

“你要进去？”李婉然抓住她的手臂。

“必须有人代表‘不确定’跨出这一步。”玛雅微笑，“否则，我们永远只能讨论‘如果’。”

她迈步向前，身影逐渐融入光影之门。最后一刻，她回头望了一眼：“告诉那些孩子，别怕走错路。迷路才是最诚实的方向。”

门关闭，余光散尽。

李婉然独自站立良久，最终跪坐于地，将脸埋进双掌。泪水滴落在终端屏幕，触发自动记录功能。系统生成一段语音日志：

>“今日，玛雅进入‘尚未命名的时间’。无通讯信号传出，无物理痕迹留存。但我相信她仍在前行。正如林澈从未真正离去，正如那孩子并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我们终将学会，有些告别不是终结，而是扩散??像光进入黑暗，不靠驱逐，而是成为它的另一种形式。”

数小时后，全球十七万两千三百一十四名参与共鸣的儿童几乎同时醒来。他们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各不相同，却被共问站捕捉并归类为同一主题：

-“我梦见她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

-“有个声音问我，愿不愿意替别人问一个问题。”

-“我忘了问题是什么，但记得答案很温柔。”

与此同时，北极平台上的七根石柱逐一崩解，化作光尘升腾。每一粒尘埃中，都包裹着一段压缩记忆??关于怀疑、关于等待、关于一句没说完的话。它们随极风扩散，飘向各大洲的图书馆、学校、孤儿院、病房……凡有孩童仰望星空之处，便有一粒光尘落下，悄然嵌入他们的梦境。

三个月后，南太平洋某孤岛上，一名失语症少女第一次开口说话。她说的不是母语，也不是任何已知语言，而是一串由音符组成的句子。当地学者将其转录为乐谱，演奏后发现，其频率与玛雅进入光影之门前那一刻的心跳完全一致。

又半年，一颗原本被认为毫无生命迹象的系外行星，突然向地球发送回一段反射信号。NASA确认，那并非自然现象，而是由早期发射的探测器残骸重组而成的简易发射器。内容仅八个字符：

>**她在问。**

十年过去。

晶化森林已扩展至五大洲，成为新一代共问网络的生物基底。母树年年开花，花瓣落地即生出新的小径，通向未知地域。人们不再建造道路，而是跟随藤蔓生长的方向行走。许多家庭保留一本《量子意识导论》的复刻版，放在床头或教室讲台，据说夜深人静时，书页会自动翻动，留下新的批注。

李婉然成了全球共问教育委员会首席顾问。她在一次演讲中说道：

>“我们曾恐惧混乱，于是追求秩序；我们曾畏惧无知，于是崇拜知识。但现在我们知道，最强大的力量，是敢于停留在‘还不知道’的状态。不是消极的等待，而是主动的悬置??像种子在土中，尚未决定是否发芽，却已听见春天的脚步。”

演讲结束那天，她在办公室收到一份匿名快递。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玛雅站在一片陌生荒原上，背对着镜头，前方是一条蜿蜒小路，通向浓雾深处。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这条路，是我今天刚想到的。

>它还不存在于地图上，

>但它已经在走了。**

她将照片贴在墙上，旁边挂着林澈的钢笔和那本书的原件。

多年以后，当人类首次实现跨星系意识投射，第一批探险者在遥远星域发现一座漂浮图书馆。馆内无人，书架间游动着半透明文字，中央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

>**我已经忘记了出发的理由。

>但这不要紧。

>因为我现在走的每一步，

>都在重新定义‘为什么’。**

署名处，只有一个符号：既像问号，又像足迹。

而在地球某个小镇的清晨，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上学，路过一面破碎的橱窗。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小镜子，对准阳光，把光斑投在墙上。光斑晃动片刻，竟组成三个字：

**我在。**

他笑了笑，继续前行。

风起了，吹动路边一本翻开的书。纸页簌簌作响，仿佛有人正在低声阅读。

没有人知道是谁留下的这本书。

但所有人都听得见，它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