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腼腆青涩的少年,在床榻之间都不会说太出格的话,这样侮辱性的词他更不太想说出口。
白术不在意地笑:“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过你和姜绍在一起也正常,听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是他的侍童,青梅竹马互生情愫很常见,而且姜绍长得也是个人样。”
“什么叫是个人样?王爷从小到大都是江宁郡最俊的人。”
“哎呦,这就护上了?”
打打闹闹说笑一番后,白术忽而皱眉:“咦,等等,我记得他姜绍不是已经有王妃了吗?还同你厮混,真是不知检点。行吧,男人三妻四妾其实也正常,但是他跟你好,给你什么好处没有?”
崔遗琅不解:“还要什么好处?”
“啊?难道没有给你座大宅子,给你黄金万两,给你升官进爵什么的?”
崔遗琅古怪地看他:“我现在是征远大将军,在武将中的地位仅次于我师父,再说,眼下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银子还是花在刀刃上好,给我有什么用。”
他这样的明事理,没有一点私心,简直能称得上贤惠,白术反而为他担心起来:“好吧,但如意你得自己找好退路,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你却只是他麾下的将士,虽然也有大将军之名,但荣辱皆取决于姜绍一人……总之,你得多为自己考虑。”
他这话说得不好听,但崔遗琅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便没在和他争辩,只点头应下。
白术又道:“话说原来这世上有龙阳之好也不少呀,薛姜两家的带领人都有点这个癖好。我早听说那对薛氏兄弟是滥情之人,荤素不忌,薛家那位大公子还尤其喜欢别人的媳妇,这多新鲜。”
因为先江都王的名声,姜绍对外一直以崆峒的形象示人,但薛家两兄弟就不一样了,不管男的女的,公的母的,只是看上眼,通通往床上拉,面前就有一个当事人呢。
没想到白术居然会谈到薛焯,崔遗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和不自在,他怎么会不知道薛焯的为人,毕竟……他们曾经也有露水之欢。
白术察觉到他的异样,用手肘捅他:“你怎么那种表情?你和薛焯认识?”
崔遗琅连忙正色道:“当然认识,你忘了?当初北伐时,我们和薛家还是盟友呢。他还曾经招揽过我,不过他和他的弟弟杀戮太重,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便拒绝了。”
他这样的义正词严,白术也没多怀疑,只是吧砸嘴:“你说得对,我经常说姜绍是个伪君子,但比起薛焯来,姜绍简直是明君圣主,但凡他薛焯做个人,也不至于一点人都不做。”
这也是白术没有想过叛逃去北方的原因,薛家军兵强马壮,但军纪不好,薛焯又最是纵溺骄奢之人,经常放麾下的士兵去富庶城池抢掠,随便抢,如此一来,虽然士兵士气十足,但也落下不少隐患。
想到什么,白术不怀好意地搓手,突然往下一探:“既然你已经开荤了,让我试试你的把柄……我的乖乖!”
这等萌物居然有这样的大凶器,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啪——”
崔遗琅利落地打掉他的手,冷声道:“白术,我记得你是我的副将吧,这几天和我比试,你可是半点长进都没有,日后怎么领兵打仗让将士信服?今天去校场跑三十圈,跑不完不许睡觉。”
“祖宗!你想我死早说……好好好,都怪我嘴贱,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跑,我跑还不行吗?”
白术扔下手里的卷宗,骂骂咧咧地去校场。
他走后,崔遗琅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真好,这里有他要好的朋友,有深爱的恋人,大家能永远在一起就好。
江都王府,书房。
这天公务处理完毕后,崔遗琅沐浴更衣后照样去姜绍卧房等他,但梧桐苑的侍女却让他先去书房等候。
等待姜绍的途中,崔遗琅百无聊奈地环视这间书房,姜绍并不是喜好奢华的性子,书房也布置得简朴,那张花梨木大案上堆满了折子,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圣贤书。
这倒和薛焯的书房完全不一样,薛焯虽然身居高位,但他最烦军政俗务,书房里放的不是《山家清供》这类杂书,就是《弁而钗》这类龙阳艳情小说,想在他书房里找到一套四书五经都难……
崔遗琅心里一惊,他怎么又想到那个男人了?
自从猎宫兵变后,他就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薛焯,可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他总会不经意想到那个男人……或许,还是那人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
他轻抿双唇,努力这样控制住自己的思绪,起身打算帮姜绍收拾一下书桌,他在大案上挑了本折子翻开来看,转移注意力。
只是这折子里写的内容又让他不痛快起来了。
居然是向姜绍献美的折子,都是些出身不凡的大家闺秀。
这种政治联姻也不稀奇,但崔遗琅看完后心里怏怏不乐,他将折子合上,甩到案上,兀自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