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为了让画师能够挑出每一位官员最好入画的一幕,赏花宴接连开了三日。
终于临近宴尾,黄昏将至,夕阳正好。
居尘跟在林宗白屁股后面,叠声询问他选了她的哪一幕。
林宗白偏偏卖着关子,“你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
居尘唇角浮出笑容,“你的意思是,我那部分你们已经画好了?”
“差不多。”
居尘忍不住朝前跟了两步,微红了红脸,“那,他的呢?”
“谁?”
“你明知故问。”
“也差不多。”
居尘目含期待,“那冉冉的呢,还有袁峥?”
“他俩,应该会选眼下这一幕。”
居尘顺着他的视线,回眸望去,只见长廊前方,一处碧湖角落,有一座形似船的水榭,旭阳坐在里边,靠在窗前,手中拿着鱼食,望着水中的鱼。
宴席即将结束,袁峥无意多待,正要出宫,路过水榭外,面对侍女手中的酒壶,
听闻是旭阳公主要求拿进船内的,他皱着眉头,双手攥了须臾,还是伸手阻扰下来,“她怀有身孕,喝酒太伤身。”
林宗白手握一柄折扇,见状轻敲了敲手柄,“你还没告诉他,那孩子不是我的吗?”
“冉冉不让我说。”居尘平静道。
林宗白错愕道:“那你就不说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听话?”
居尘长叹一息,“该听话时就得听话。”
她不止是听旭阳的话,她主要是听了宋觅的话。宋觅给她的建议,就是晾他俩一段日子,看看他们自己的发展。
居尘得了指令,潇洒放手:“我不管他俩了。”
林宗白蹙眉凝向她,“你这话倒是稀罕。”
居尘笑了笑,笑得无可奈何,“若他俩有难,刀山火海,我都得趟出一条生路来,但感情这种东西,偏偏别人是掺和不了的。我今日可以帮他们解释这个,明日可以帮他们解释那个,可若他们自己学不会坦诚沟通,那我解释再多,也还是不能替他们过好这段婚姻的。”
林宗白沉思片刻,略有颔首,“你倒是越长大越通透了。”
居尘扬起眉梢,玩笑道:“我主要是自顾不暇,没空管他们了。”
林宗白颇为理解,再度点了点头,低头想了想,试着问道:“徵之,他现在应该已经把香停了吧?那幻香用多了伤身,你记得提醒他多调养一下。”
居尘美眸睁大,蛾眉颦起:“什么香?”
林宗白噎声,“你不知道?”
居尘眉皱更深:“他没和我说过。”
林宗白脚尖一挪,突然有点想开溜,“我还有事没……”
居尘伸手将他一把拦住,一字一句道:“你必须说!”
林宗白叹了口气,打哈哈无果,也没逃出李中丞的手掌心,日头趋渐下落,他还得回去同画院商榷,不得不为了脱身,如实相告。
说的正是两年前,居尘下任之后,宋觅没日没夜埋在案牍里,终于有一日,没扛住身体的疲惫,一起身,就昏了下去。
那一场昏迷,令他沉睡许久,太医坐在床头诊脉数次,确认他并无大碍,只是在睡觉,沉在梦境中,不肯苏醒。
一晃数日,险些惊动太后娘娘之际,他自己醒了。躺在枕前,盯着床顶的幔帐,久久没有回神。
林宗白问他梦见了什么,他也不说。
后来,他经常一睡不醒。
身为朝廷重臣,身负重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一天,林宗白刚从商会出来,只见门前停着蓬山王的马车。
元箬一见他便上前行礼,他走过去,宋觅掀开车帘,一副天人之姿此刻黯淡无光,短促的沉默,同他道:“我听说西域有一种禁香,可以营造幻境,你可有手段,帮我弄一些回来?”
林宗白是京都酒楼行头,黑白两道均沾,朋友遍布天下,区区一份香料,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可那香之所以被列为禁香,皆因它一次两次能够给人欢愉,用的次数多了,便会损伤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