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年的谨慎也让她立刻回过神来,赶紧把侍女拉起来,叮嘱她们不要到处宣扬,在人前沾沾自喜。
现下她儿子才四岁,母子依旧要在宫里讨生活,那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刘邦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其实对自己这个四儿子没什么了解,平日里也很少去看望。
不过汉文帝,这个“文”,可是周文王那样的顶级谥号呀!
他刘老三的种,就是厉害!
萧何他们几人也是面面相觑,这刘恒,居然将来也是皇帝么?且看谥号,还是个极好的皇帝!
你们老刘家咋回事啊……要不老二老三也别争了,直接立这个老四吧。
甚至堂中已经有人在暗想,要不要让家中子侄去提前结个善缘了。就算自己活不到二十年后,可家族富贵还是在这些人身上呐。
【到了这个时候,铺垫了一大串,预热也拉满了,各方要平衡的势力也摆平了,吕后才终于图穷匕见。既然吕泽已经被封为悼武王了,那么他的儿子理应继承他这个虚空王位,很合理吧?
于是吕泽的长子吕台被封为吕王,吕后的其他侄子则是封为列侯。
以上都是高后元年发生的事情。吕后追封了自己的哥哥和老爹;四个侄子一个封王,三个封侯;刘盈的两个儿子和一个远房宗亲也成了藩王。
局势渐渐稳定下来,吕后接下来也没有其他动作,大家一时间相安无事。】
吕后现在的心思已经全然没有在这些所谓布局的手段上了。
毕竟她不管做了多少筹谋,最后竟然是薄姬那对母子笑到了最后,那她做再多,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简直可笑!
不对……吕后心里有了一个让她十分惶恐的想法。
该不会是……刘盈一脉绝嗣了吧……不会的,不会的……
可……除了已经去就藩的刘肥和被自己弄死的赵如意,在刘盈之后,最年长的就是刘恒了呀!若非刘盈一脉绝嗣,皇位怎么会落到刘恒那里去?薄姬母子断没有别的助力!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齐王刘肥去世,留下了一大堆儿子,长子刘襄继承了齐王的爵位,但吕后把刘襄两个刚成年的弟弟刘章和刘兴居封了列侯招到长安城来,既是拉拢,也是扣留人质。
但这个刘章不是一般人,他虽然娶了吕后侄子吕禄的女儿为妻,还得到了吕后的器重,但心里一直对朝政现状十分不满意。
高后六年,有一次宫里举办宴会,刘章作为吕后身边的近臣自然也是要去服侍酒宴的。结果,刘章居然在这场宴会上大出风头,不仅唱歌谣讥讽吕后,还杀了一个吕氏子弟,吕后竟然没法处置他。
自那之后,刘章开始在朝中聚拢起了威望。】
天幕上出现了一位英武的青年将军,正站在那里,言笑晏晏。周围皆是软罗纱围起来的帷幕,以及一张张分列摆放的桌案。
吕后抬起了手里的酒樽,先是祝了一杯,然后对那青年将军道:“刘章,今日的宴会,就由你来担任酒吏,如何?”
刘章抱拳拱手,昂然称是,接着他心生一计,恭敬的询问吕后:“臣既然是将军,在座诸位也大多是列侯勋贵出身,不如今日,就让臣以军法来监酒,如何?”
吕后心里带着一丝疑惑,看了他一眼,才答应了下来。
宴会行进过半,众人都酒兴正浓之时,刘章又站了出来,对上首的吕后道:“这席间的歌舞没什么意思,不如臣给太后献上一曲剑舞,以助太后和各位的酒兴。”
吕后还没有说话,宴席上的各位听了便鼓噪起来,让他赶忙把绝活亮出来看看。
刘章心下一阵冷哼,可他面上却不显露丝毫,而是对上首的吕后说:“臣这里还有一首关于耕田的歌谣,和剑舞一起一并进献给太后。”
吕后虽心下疑惑,可还是笑道:“要说你刘肥,小时候还知道种田的事,可你生下来就是王子,怎么可能知道种田呢。”
刘章也不反驳,而是抽出了自己随身所带的宝剑,犹如蛟龙一般飞舞起来,众人一时看呆了,赶忙连声叫好。
刘章看时机到了,稳了稳心神,开口唱到:“深耕穊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鉏而去之。”
简简单单十六个字,唱完之后却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种田的时候要深耕,然后才能进行播种。可种子发芽长出小禾苗的时候,却要让苗变得疏朗。不是同种同类的,就应该坚决铲除掉!
这话的隐喻太过浅显直白,傻子都能听懂。
吕后坐在上首,死死的盯着这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将军,心里一时恼怒至极。当初将新任齐王的两个弟弟召到长安来,虽然是以质子的目的,但这几年来自己却把刘章兄弟当成了跟吕家子侄一般无二的后辈。
没想到他今日竟如此侮辱自己!
宴会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一个吕家人看情势不好,心下直犯嘀咕,不由得想到:反正他平时地位也不高,身份是个小透明,来参加宴会也是坐在角度里凑数的,这时候偷偷溜走也没人在意吧?
反正被发现了就说自己想去更衣,可真是个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