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心理紧绷与不睡觉状态,让他的精神又开始不稳定。但这次已经与守鹤无关。
手鞠和勘九郎曾经见过他那个样子一次。
很吓人。
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完全不说话,或者只是很轻地自言自语。
整个人那种不正常的黑漆漆状态,总会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正在爬出蜘蛛的玫瑰花,或者鲜艳斑斓的毒蛇从瓶子里钻出来吐信子的惊悚场景。
是一切美而阴冷,危险到随时都会失控的东西。
为了找回太阳奈,我爱罗完全不管人柱力不能轻易离开村子的规定,擅自进入沙漠找过她许多次。
这种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敢拦着就直接动手的危险举动,让守在出入口的警卫队根本不敢阻止他。
马基为此好几次汇报给罗砂,希望他能出面干涉。
但奇怪的是,罗砂居然没有任何要管一管的意思。
只有手鞠和勘九郎会忍不住担心地追上去。
进入茫茫沙漠去寻找一个人的踪迹,对于其他忍者来说,也许是不可想象的。
但我爱罗好像天生就有这种能力。
砂子与他是相伴相生的关系。只要有人从沙漠里走过,不管用什么忍术或者办法抹去足迹,砂子都会记住痕迹,再毫无保留地呈现给我爱罗。
眼看着脚下源源不断的砂子正迅速分散变化,一连串凌乱密集的脚印逐渐显现出来,指引着他们一路来到裂缝悬崖边缘。
“这里之前有这个缺口吗?”勘九郎有些疑惑地望着那道形状奇怪的缺口。
“应该是被起爆符或者查克拉炸出来的。”手鞠判断。
她看向我爱罗,对方的视线正蔓延在更远的地方。
已经没有太阳奈的行踪了。她的痕迹就消失在这里,像是太阳升起时的露水一样,直接蒸发得干干净净。
一连好些天,我爱罗都会来这里继续找,试图找到一点点可能被他遗漏的信息。
但是没有。
什么都找不到。
什么都没有留下。
有风从沙漠远方吹来。
我爱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晦暗到麻木的眼神里,第一次浮出某种疑惑。
真奇怪。
风没有直接从他身体里穿过去吗?
明明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甚至都幻听出了风沙与自己骨骼摩擦生出的声音,繁杂拥挤得像是有一万个痛苦的亡魂在惨叫和哭泣。
为什么自己还在这里?
他伸手握了握手掌心,茫然中生出一种“这到底是谁的手”的精神错乱感。
“我爱罗……”勘九郎有点颤抖地喊出来。
顺从心意而动的砂子正在失控般蔓延,波澜,病毒一样不断同化着整片沙漠里的沙粒。
大量的流沙漩涡开始出现在周围,没有形状的砂流疯狂席卷摧毁着周围的一切。
我爱罗站在中央,一动不动的清瘦身形,看起来跟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血红鬼影没有区别。
他终于意识到我爱罗哪里不对劲。
是因为内心的痛苦已经太强烈,根本无法被正常表达或宣泄,于是全都变本加厉成为更尖锐的折磨,以及失控的查克拉和砂流牢狱。
沙漠被这种扭曲的痛苦拖拽着,开始像活过来的发疯怪物一样,疯狂吞噬一切能吞噬的东西。
不管碰到了死的还是活的存在,全部都被砂子抓住,囫囵咽下去,试图填满深处那个不断哀鸣的,根本看不见底的空洞。
他听不见手鞠和勘九郎的大喊,只睁大眼睛盯着地上的砂子,感觉到有冷汗从自己额头上滑过。
眼前有点看不清东西,不知道是在沙漠里不吃不喝太久,还是被眼前疯狂乱涌的砂流干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