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晰确定是她的瞬间,少年原本还冷淡平静到接近压抑地步的眼神,立刻很明显地松动开,转而变为一种浅淡的温柔。
他越过那些包围在他周围,似乎还想说什么的高层长老们,径直走到太阳奈面前:“出什么事了?”
她抬了抬手,示意制服拿过来了,然后又看他这么认真,就想逗一逗:“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她要真是有事没事,时常喜欢来找他就好了。我爱罗默不作声地想。
“不过你们好像还没结束。”她打量着那边全都没离开的长老团,“要不我给你放办公室?能赶得上庆典的原定时间吗?我等你。”
“你去我房间吧,等会儿我过来,衣服换好就一起走。”说着,我爱罗把自己口袋里的房间钥匙摸出来递给她。
拿着钥匙离开前,太阳奈看到对面那群高层长老。
他们站在满地阳光之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和我爱罗,眼神里充满意味深长的幽深与晦暗,像是一群浑浊老朽的幽灵,脚下的阴影彼此粘连成片,弥漫如渗出的腐旧黑泥。
而我爱罗朝他们走过去,一身冷调而纯粹的酒红,背影依旧带着少年特有的挺拔清瘦,被那群垂垂老矣却野心依旧的阴影缓慢包围,遮挡。
莫名有种紧迫的危险感。
她看了一会儿,抱着衣服来到我爱罗目前独居的房间,开门走进去。
里面的布局非常简单,从陈设到色彩,甚至已经到了一种单调的地步。
整个公寓里除了必要的家居用品以外,只有两盆仙人掌作为装饰放在客厅架子上,到处都是一尘不染的光亮,像间极简主义的样板房。
卧室的大门打开着,站在太阳奈此刻的位置上,偏头就能看到被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她放下手里的风影袍,有点好奇地走近过去,站在门口看了看。
是三年前,手鞠给她和我爱罗拍的单独合照。外面的相框很新,但是照片已经明显泛黄变旧,似乎是曾经被带在身上很长一段时间,还被小心翼翼地做过简单修复。
一种显而易见的爱惜感从细枝末节里渗透出来,沉默且浓烈。
没想到这张照片他还留着。
“因为你们两个的单独合照只有这一张吧,坏了就没有了,所以只能拼命留着。”七尾说。
“……小七,你怎么说得黏糊糊的。”
“那孩子对你不就是这样吗?我只是在实话实说。”
太阳奈停顿住。
不只是因为七尾的话,还有她在房间对面墙上看到的东西。
被磁吸图钉一张一张固定在浅色毡板上的照片。
密密麻麻,鲜艳而熟悉,全是她的样子。
被完好而干净地封存在玻璃防尘罩背后,像是一枚枚被精心捕捉又制作收集的蝴蝶标本,静静绽开在她面前。翅膀震动出的余音,汇聚成一种具象化的,带着致密包裹与窒息感的黏稠专注,将她从头淋到脚。
“这些……”不是几年前,她和我爱罗一起在砂隐村到处拍的照吗?
本来她是想用照片寄到木叶,给鸣人和小李他们看看砂隐村所在的绿洲长什么样。
但因为我爱罗不会拍照,或者理解错了她的意思,把每张照片的视觉重心都放在了她身上,导致拍出来的照片更像是给她拍的。
两人不得不又出去拍了一次。
由太阳奈自己拿相机,总算拍出来了一些像样的风景展示照,最后给木叶的几个好朋友们寄了过去。
在那之后,太阳奈就没问原来那些照片去哪儿了,只知道是我爱罗把它们收起来了。
她以为他都拿去扔掉了,毕竟没什么用。
但现在看着这些照片,居然被整齐而仔细地挂在这里,让太阳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也是你们少年漫挚友会做的事吗?给对方搞照片墙是不是太离谱了?
这合理吗?这明显不对劲吧?!
上一次看到这种照片墙的时候,还是在上辈子的探案电视剧里,只有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才有这个待遇。
太阳奈看着,感觉自己冷汗都快冒出来,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被面前太多张属于自己的照片弄得有点心里毛毛的。
同样的沉默还弥漫在她和七尾的意识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