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选的!”谢之安也恼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她一个奴婢我能看上她,让她为我生儿育女已是抬举她,她竟敢落掉我的骨血,打死都不为过!”
孟敏呆坐在侧榻上看着谢之安那张脸只觉得狰狞可怖,当初温文尔雅的少年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可怕嘴脸?
乔宝儿是奴婢出身,可当初不是他看上了一个奴婢吗?这些年乔宝儿也兢兢业业的伺候他,就算是养只猫儿狗儿也不至于它不听话跑走了就要打死它、逼死它吧?更何况那是条人命啊。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谢之安起身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看她:“当初和我同心同念的孟敏去哪里了?这些日子你像是疯魔了似得一心向着一个庶女,为了她屡次和我作对,我看你是真糊涂到把她当成嘉宁,分不清里外了!我才是你的夫君,嘉宁不在了,你能依靠的只有我。”
孟敏听他提起嘉宁,一下子就被刺激似得红了眼眶发抖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嘉宁不在了?她只是失踪了,她没有死!”
“夫人别激动。”贞娘忙扶住她颤抖的手,急道:“老爷您何必要用嘉宁小姐刺激夫人……”
谢之安看她又是这副失心疯似得模样,心烦意乱,嘉宁失踪这么久了,她还没有接受,难道要一辈子活在失去嘉宁的痛苦中吗?
他不想再待下去拂袖而去。
只留下孟敏抱住贞娘痛哭起来:“我的嘉宁只是走丢了,她一定能找回来,她还活着是吗?”
“是,是的夫人,咱们小姐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安回来。”贞娘抱着孟敏也忍不住落泪,心中恨极了谢之安,他明知道嘉宁小姐是夫人的心病却偏要这样刺激她!打从孟家老王爷去世后,孟家后继无人,谢之安就愈发猖狂了,他就是吃准了孟家已无人替夫人撑腰,才露出了真面目!如今更是装也不装了!
※
才到傍晚,贞娘就来了玉清观。
玉素女冠收徒的仪式才结束,她将乔宝儿安置在素心斋的厢房中。
谢玉书正帮着乔宝儿收拾衣服行礼,贞娘就被带了进来。
她回头瞧见贞娘哭红的眼睛,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贞娘过来拉着她的手说了谢之安和孟敏吵架的事,又说孟敏已经回了孟家,但一直在哭,整个人都很不好,她实在担心夫人会想不开,所以请玉书小姐空下来去陪陪夫人。
乔宝儿万般愧疚,过去马上说:“玉书,娘这里都安置好了,你快去看看夫人吧。”
她心中对孟敏是感激的,这些年孟敏从来没有刁难过她,哪怕当初她怀上了谢之安的孩子,孟敏也知道打发她去外宅住着,从未打骂过她,只是嘉宁小姐失踪后,孟敏才变得情绪无常起来,可她能理解,若是她的玉书出事……她只怕活下去都做不到。
谢玉书看了一眼,她这边确实没什么事了,便点了头,去向玉素女冠告辞。
玉素女冠原想留她用晚膳,可听说是孟敏有事便也担心起来,差人拿了几服药让她带给孟敏,说是玉清观的玉妙女冠特意帮孟敏开的调理身体的药。
谢玉书走后没多久,萧祯就从宫中又赶了过来,嘴上说着陪玉素女冠,可目光却在寻谢玉书。
※
踩着夕阳下了玉清山。
谢玉书没直接去孟府,拐到了太医院那条长街上,派人去将那位按跷博士赵姝请了过来,一起带着去了孟府。
贞娘这次什么也没说,这位赵姝确实按跷技法厉害,夫人经他的手本来已不头痛了,偏又被气成那样。
她带着谢玉书和赵姝直接从孟府正门进去,这里是孟家,她们夫人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还是谢玉书第一次来孟府,偌大的府邸冷冷清清。
孟府人丁不旺,孟敏的父亲康王爷一生只娶了她母亲这一位妻子,生了两个女儿,后又从族中过继了个儿子过来,那个儿子就是孟庭春的父亲。
只可惜孟庭春的父亲早早就过世了,如今孟府只剩下孟敏的姐姐孟靖和孟庭春母子。
她记得孟敏的姐姐孟靖是招了赘婿,所以一直住在孟府,只是孟靖身体也不太好,三十多岁才生下一个女儿,孟家上下极为宠爱,康王爷去世前就为她请封了县主。
谢玉书一路跟着进去,在孟敏的院子里见到了孟庭春,也见到了孟靖的女儿,似乎是叫孟今越。
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正拿着鞭子和宝剑气冲冲的嚷嚷着要去找谢之安,替孟敏出气。
孟庭春拦着她,压着声音在哄她:“今越你把鞭子放下,先放下好好说话……”
贞娘也慌忙跑过去,拦住孟今越道:“好小姐这使不得,夫人只是和老爷拌了两句嘴。”
“只是拌嘴姨母怎么哭成那样?”孟今越不满,还要说什么就瞧见了谢玉书,先是一愣,随后皱眉说:“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孟庭春抽走她的剑,小心翼翼收好看向谢玉书,心神就有些飘了。
谢玉书也不同她们多说话,略一点头,带着赵姝敲门进了孟敏的房间中。
昏暗的房间里,孟敏侧躺在窗下的窄榻上手里抱着什么正在怔怔落泪。
“夫人?”谢玉书叫了一声,轻手轻脚过去才看到孟敏抱着的东西是个虎头小枕头,想来是谢嘉宁小时候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