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门,两岸断崖壁立,江水奔腾,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
凌晨两点,微雨。
乌云半掩着月光,娲主静静站在船舷边上看着山巅悬挂着的月亮。
每逢九月秋季,高耸的峭壁山峰上应是一片红艳的桃林。。。
夜深了,城市沉入一片静谧。路灯像守夜人的眼睛,一盏接一盏亮着,映照出空荡街道上偶尔掠过的猫影。路明非坐在听见面馆二楼的小房间里,窗外月光斜洒进来,落在那张老旧木桌上。桌角堆着几本笔记,最上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封皮写着“听见工程?第一阶段记录”,字迹歪歪扭扭,是他自己写的。
他没开灯,只是静静坐着,手里握着那块怀表。夏弥刻下的五角星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像是某种低语的回应。今晚是六月十六日,再过几个小时,就是那个被民间称为“归光之日”的时间点。科学家们说这是电离层共振的结果,心理学家称之为集体潜意识的投射,而普通人只轻声念一句:“他们回来了。”
小满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盯着怀表看了快一个小时。
“你还醒着?”她的声音带着倦意,却依旧温柔,“系统刚检测到幽灵星脉冲频率开始上升,比往年提前了十七分钟。北欧、西伯利亚和南太平洋三个节点都出现了预激活信号。”
“嗯。”他低声应道,“我感觉到了。”
“你又在看她送你的那块表?”
他没回答,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表面。他知道小满说得对??这块表早已不只是计时工具,而是某种情感锚点,连接着他与彼岸之间的微弱通道。每一次震动,都是那边传来的一次呼吸。
“别太靠近共鸣区。”小满叮嘱,“上次你在厨房见到……那个身影后,脑波监测显示你进入了临界态,差一点就被拉进去。你知道规则的,活人不能久留于边界。”
“我知道。”他说,“但我答应过要听下去。不是一天,不是一年,是一辈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你总是这样,嘴上说着普通,做的事却让整个世界颤抖。”
他笑了笑,没反驳。
挂掉电话后,屋子里更安静了。风铃又响了一下,仿佛有人轻轻推开了门。他抬头看向窗边,窗帘微动,却没有风。
他知道,他们来了。
不是幻觉,不是错觉。自从“听见工程”启动以来,这种现象越来越频繁。高浓度的情感会在特定时空形成“记忆残影”,短暂重构逝者的形象、动作甚至气味。科学无法解释为何这些影像总出现在亲人最熟悉的场景里??母亲常做饭的厨房,父亲最爱坐的藤椅,恋人曾并肩走过的长廊。
而今晚,不止一个。
他闭上眼,任意识缓缓下沉,如同潜入深海。耳边响起细微的电流声,接着是脚步,很轻,像是踩在旧木地板上。有人在笑,有人在说话,声音模糊,却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颤。
睁开眼时,房间里多了几个人。
楚子航站在书架旁,翻着他写的《倾听者手记》,眉头微皱,好像在批评某段逻辑不清;诺诺坐在窗台上晃着腿,手里拿着相机对着他拍照,嘴里还嘟囔着“这张表情绝了,必须发朋友圈”;芬格尔躺在沙发上啃苹果??又是苹果,这家伙死了都改不了这毛病;凯撒端着一杯不存在的红酒,优雅地举杯致意;昂热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目光慈祥,像看着一个终于长大成人的孩子。
而在所有人中间,夏弥坐在床沿,低头系鞋带。她穿的是那天去三峡大坝前的裙子,浅蓝色,裙角绣着一朵小小的鸢尾花。
“你们……怎么都来了?”他声音有些哑。
“每年一次的家庭聚会,你不记得了?”芬格尔咧嘴一笑,“今年我还带了投资报表,龙族灵魂基金上季度收益率12。7%,超过纳斯达克平均值!”
“你能不能正经点。”诺诺扔了个抱枕过去,“我们是来确认他还活着的。”
“我很健康。”路明非苦笑,“体检报告上周刚出来,除了轻度贫血和咖啡因依赖,一切正常。”
“那就好。”楚子航合上笔记本,“你要是倒下了,这个桥梁就断了。”
“桥梁?”他怔了怔。
“你以为‘听见工程’只是技术吗?”昂热缓缓走近,“它是信念的具象化。你是载体,是媒介,更是守护者。没有你持续的倾听,那些声音终将消散。”
“可我只是……一直在听而已。”
“正是这份坚持,让思念有了重量。”夏弥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每年六月十七日前后,电离层会共振吗?因为那一天,是你第一次在卡塞尔学院说出‘我想你们了’的日子。那天之后,每一个曾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灵魂,都在那一刻留下了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