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好好的……今晚怎么又不灵了呢!”
他唉声叹气,戚求影却越听越古怪:“既然锦衣镇闹鬼时间已久,为什么不找附近的正道仙门求助?”
那掌柜又道:“谁不知道那些仙门架子大,闹鬼这种小事又怎么请得动……而且请一次酬金动辄几十两,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请得起的?”
那掌柜哭着哭着,又道:“仙君……你一定要把那些祸害东西除掉,不然咱可没法活了!”
“我知道了。”天色太晚,客栈里又这么多人,为免他们无辜受害,戚求影只能先在客栈落下法阵,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跟着段暄光回房,谁知才打开门,就见一人仰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戚求影:“……”
外头都乱成一锅粥了,任流霞还有心情睡觉,戚求影一边担心起沧浪宫的未来,又忍不住想把人弄醒,段暄光却道:“你觉不觉得这里怪怪的?”
戚求影决定先让任流霞睡个好觉,转头看段暄光:“哪里怪?”
段暄光说不出哪里怪,但他感知向来敏锐:“我感觉那个掌柜在说假话,他嘴上在求你查案……表情又好像不愿意。”
戚求影刚才就觉得古怪,只是人多不好开口,而且把装着纸人的棺材摆在大堂,不像镇鬼,反倒像召鬼。
戚求影又把刚才在杜宅门口碰到掌柜的事说了,最后下定结论:“明天一早我们找当地人问问。”
折腾了一晚上,鬼没抓住,睡意倒是全无,任流霞被鬼吓晕,睡得跟死猪一样,戚求影怕他有危险醒不过来,也不好送他回房,今晚只能三个人先挤一挤。
戚求影不可能和任流霞睡,也不方便段暄光一起睡,只在一边打坐调息,静待天明,谁知好半晌,他都能听见段暄光在榻上翻来覆去。
他慢慢睁眼看过去:“睡不着?”
段暄光一闭眼就想起那个黑色纸人从棺材里爬出来盯着他的画面:“那个纸人……我觉得它有点奇怪。”
戚求影道:“你害怕?”
段暄光说不出是不是害怕,他只是总会回忆起那双血红的眼睛,只道:“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戚求影婉拒道:“现在没下雨。”
段暄光可怜巴巴道:“……那我求求你。”
戚求影一愣,皱起眉:“谁教你的?”
段暄光:“什么?”
戚求影冷酷无情道:“你以为摆可怜求我,我就会答应吗?”
段暄光又道:“可我不是你的奴隶吗……我只能求求你。”
戚求影浑身一僵,目光下意识转到睡熟的任流霞身上,察觉到对方并未醒来,一颗心才慢慢落回肚子里:“……闭嘴。”
段暄光才不知道什么叫闭嘴:“那你能陪我睡吗?”
戚求影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静默半晌,还是走到床边,一言不发地钻进被窝,低声道:“……不准再说话。”
段暄光见好就收,只低低地“嗷”了一声,往他怀里一滚,就这么贴着不动,闭上眼睡了。
戚求影本来在思忖刚才的事,谁知被人贴着,慢慢也生出了几分睡意,只是段暄光又怎么肯让他好过,果然到了后半夜,这人就发起热来。
他手脚滚烫,身体却在微微发抖,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戚求影怀里。
戚求影半梦半醒睁眼,却见他蹙着眉,额头和脖颈都挂了汗,呼吸却一声声弱了下去。
“段暄光?”他想起在雪境时,这人也经常发烧,只是当时他的借口是发情,后来两个人双修,段暄光又说不双修就会死。
他叫不醒怀里的人,对方呼吸和脉搏却越来越浅,几乎像个七八十岁临死的老人,戚求影心中骇然,连忙将人抱起来,谁知下一刻,段暄光身上仅存的微弱气息就彻底断了,就像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无缘无故死在睡梦中。
“段暄光?”戚求影抱起对方了无生气的身体,难以置信,一瞬间只以为段暄光又想了新手段来诓骗自己,可段暄光身上溢散的温度,足以说明这根本不是玩笑。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匆忙之中,他只能先以灵力锁住他未散的气息,谁知才抓住对方的手,段暄光的胸膛里忽地又传来一阵微弱的鼓动声。
扑通、扑通、由轻到重,由缓到急,随着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呼吸也慢慢恢复,就像一株枯萎的花草被重新注入生命力。
很快段暄光就恢复了正常,连高热也慢慢退了,他自己浑然不觉,戚求影却惊魂未定,他能切切实实感受到他曾死去一段时间,当一个人的生命离开躯体的时候,不会被认错。
“段暄光?”戚求影又轻轻叫了一声。
这回段暄光听见了,他慢慢醒来,眼底还带着未醒的茫然:“天亮了吗?”
“还没有,”戚求影不想吓他,只道:“你又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