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一只肥壮的橘色猫窜了出来,扎进了辛长平他们堆起的雪堆里。
辛月和郭玉娘追了出来,辛月手里抓着一件小袄,却有四个袖子,辛盛从雪堆里把琥珀提出来,琥珀一落地便抖了辛盛一身的雪花,辛盛一边拍打一边说:“妹妹、表妹,你们又捉弄琥珀。”
郭玉娘把发懵的琥珀抱起来,辛月辩解道:“哥哥冤枉我们,如今这么冷,琥珀偏不爱在屋里待着,非要跑出去,它虽有一身毛,可毛这么短,我怕它扛不住冻,特意央了娘亲给它做了一件猫袄。”
辛盛瞧着那小袄的四只袖子笑了起来,说:“虽然你想到给它留了伸出爪子的地方,可它跑出来是为了捕猎,你让它穿上这个,它怕是跑都跑不动,还如何上蹿下跳?”
辛月趁着琥珀还不清醒,忙给它套上了小袄,说:“家里又不会饿着它,过年了让它也歇几天吧。”
说完瞧见了杨怀德,辛月忙与他道好,杨怀德笑着说:“月娘明日记得带着弟弟妹妹来拜年,你伯母早做好了松子糖、花生糖,就等着你们来分呢。”
余氏很爱下厨,若论做饭菜的手艺还是比辛姑母差一些,但做各种点心糖果却比得上外面的铺子,辛月忙点头,郭玉娘也大着胆子说了句:“谢谢杨叔叔。”
琥珀回过神来从郭玉娘身上挣扎着跳了下去,不习惯身上的束缚,才跑了几步便踉跄起来,跟学着走路的小猫似的,好一会儿才能走直线,它懊恼的冲辛月和郭玉娘嗷嗷了两声,终于放弃了跑出去
捕猎,跑回屋里去寻辛年。
辛年已经懂事了许多,不会再抓猫尾巴,琥珀这才愿意亲近他,以前躲着他走,现在却经常和辛年一起玩躲猫猫的游戏,不一会儿院里就传来了辛年高兴的笑声。
杨怀德想起当初那张氏丝坊之女是辛月带来寻他的,便说了一句:“前几日已经让张氏女和张经归家了,若是路上不被风雪拦路,他们应该已经回到家与家人团聚了。”
辛月闻言忙问:“可是江州税银案快结案了?”
杨怀德点点头,笑着说:“很快了,过完年就有好消息了。”
辛月笑了笑,很替胡娘子高兴,也替萧姐姐高兴,许是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人,也该感到高兴。
江州的天,快亮了。
但京城的天黑得早,晚上皇上派人给辛家送来几道御膳,送食盒的内监说:“公主殿下,皇上说您肯定今日更愿意与家人团圆,便不召您入宫了,派奴才来给您送几道菜添喜添福,还说让您明日早些去宫里拜年,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准备好了大大的红包等着您呢。”
辛月忙托内监替她带话多谢皇上惦记,明日定然一早就入宫。
辛姑母将几道御膳热了热端上了桌,今年辛盛和长辈一起喝上了黄酒,只有辛月和郭玉娘杯中还是甜米酒,辛年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他既想尝哥哥杯中的黄汤,又想尝姐姐杯中的米汤,便一会儿挨着辛盛讨要,一会腻着辛月撒娇。
辛盛恐吓他道:“这个是大人才能喝的,小孩儿喝了会变傻,年哥儿想做小傻瓜吗?”
辛年皱起脸摇头,拼命拒绝道:“年年不做傻瓜!”
他侧着身子背对着辛盛,便只再摇着辛月的衣袖,道:“姐姐,给年年尝尝。”
辛月用干净的竹筷点了一下,辛年张嘴啄了啄,眼睛亮了起来说:“甜甜的,是蜜水!”
辛月便哄他:“是啊,是蜜水,年哥儿杯子里也有甜甜的蜜水。”
辛年点点头,便端着自己杯子里的蜜水满脸是笑,十分满足的喝了起来。
等辛长平举杯邀大家共贺,辛年也伸出小短手跟着喊:“干杯!新年快乐!”
夜里守岁,郭玉娘和辛年半途就抱着睡着了,辛月倒是陪着熬到了满城鞭炮声响,辛长平和辛盛也去了院外点鞭炮,宋氏和辛姑母则捂着孩子的耳朵,辛月这才揉着眼睛去睡觉。
初一一早辛月便起来准备进宫拜年,柱子放假了没人驾车,木辰便兼职了车夫,一路上没什么行人,倒是路过每个巷子能听到孩童的欢声笑语。
街面上的铺子几乎家家都锁着门,独有几家还在开的铺子都是卖烟花爆竹之类的,就挣着这逢年过节的银钱。
一路到了宫门口才热闹起来,不止辛月,还有许多与皇家沾亲的人候在宫外递牌子想要进宫去给皇上拜年。
辛月有金牌,木辰拿着金牌去寻守军,不一会儿便有内监跑出来接辛月。
见辛月坐着软轿一来就被请进了宫,还在等候召见的人群里纷纷小声打听辛月的身份。
有些太后圣寿时在场的便说:“那是太后娘娘新认的义女,皇上亲口封了公主的,咱们自然不能比。”
沈靖带着妻儿也在宫外候着,他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别人不了解辛月的底细,但都了解他家的底细,沈家以皇上舅家自居,惹了不少人看不惯,便有人出言阴阳怪气的道:“这义女都被轿子请进去了,怎么咱们皇亲还在外边儿吹冷风啊?”
沈靖皱了眉,撇了那人一眼,刚想接话却被妻子阮氏拉住,阮氏低声劝沈靖道:“宫门之外,莫要喧哗,若惹了人注意,被驱逐,今日如何求见太后娘娘。”
沈靖最听阮氏的话,闻言便只瞪了那人一眼,然后转脸讨好的望着阮氏说:“娘子说得对,咱们今日绝不能出错,定要见到太后娘娘。”
辛月一进宫便被送到了后宫之中,皇上今日也在太后宫中陪着母后,辛月到了便被皇上拉过去坐到太后身边,辛月和皇上一人一边挨着太后,周祺笑着说:“母后您看,如今您也是儿女双全了。”
辛月坐在太后身边有点紧张,虽名义上太后已经与她有了母女关系,可终究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她知道自己被太后收为义女并不是因为太后喜爱她,而是皇上为了酬功于她,自然更不敢放肆。
太后感受到了辛月的紧张,主动拍了拍辛月的手说:“明义,那几套首饰可喜欢?今日怎么没戴起来?”
辛月尴尬的笑了笑,说:“多谢母后赏赐,儿臣很喜欢,只是儿臣愚笨,不会梳复杂的发式,所以没能戴上。”
太后闻言笑了起来说:“明义怎么会愚笨,你皇兄日日与我夸你聪慧,人各有其才,明义之才在其他,是母后疏忽了,一会儿让我宫中的巧手姑娘随你回去,日后便让她帮你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