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劳你帮我寻一位车夫,我要入宫。”
官差瞧着他脸色苍白,好心问道:“小公子,你脸色不太好。需不需要我顺带帮你寻位大夫?”
卯日要的就是这副“病容”,好在长姐面前装乖,让人把赋长书提前从衙门里捞出来。
说起来赋长书被人带走,还真和他脱不了关系,要不是他一时兴起把人领着到丰京城中玩,哪里还有这么多事?赋长书倒也糊涂,竟然跟着他胡来。
最胡来的那是那个吻。
他深思浮游,觉得困倦,靠在车厢上,头枕着斗篷上的绒毛,脑袋一点一点的。
等再清醒,他已经躺在惠妃宫中,惠妃不在,谢飞光坐在案桌前正在绘制图纸。
卯日捂着脑袋,虚弱地喊对方:“二哥……”
嗓子哑得厉害,侍女立即端来热水,“公子,你在宫门口发热昏过去,守卫认出你,禀告了惠妃娘娘,将你带进宫。”
谢飞光探了一下卯日的额头,命侍女退下:“好在温度已经降下去了,回星担忧得整宿没合眼,御医说你没事后,才回去休息,换我守着你。”
卯日扯了扯他的衣带:“二哥,我……”
谢飞光的一张脸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他不该来丰京。”
一句话便把卯日准备好的说辞全堵了回去。
卯日没想到二哥连赋长书私自跑来丰京一事都知晓,消息未免太过灵通,怪不得惠妃会视谢飞光为左膀右臂,武艺高强、长目飞耳,当真是麒麟阁万里挑一的杀手榜榜首。
“以尘,你想让回星派人去救他,不可以。惠妃不能出面,最好你与他从今以后也不能有半点关系,”谢飞光的眸光冷硬,“你和他继续往来,只会害死你与他。”
他将药碗端到卯日身边,扶少年坐起身,卯日不肯喝药,红着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二哥,我错了,我下次不理他。”卯日真心实意感到难过,“你求求长姐,这次真是我拉着他到处玩,才让他被带进衙役的。他只有七天空暇,已经过去四、五日了,还要回汝南的,不能因为我犯了规矩被逐出学宫。我不想欠他。”
谢飞光将药碗放回桌上。
“回星会心软,这个恶人注定我来做。以尘,你同二哥发誓,不要再去理会赋长书。你与回星绝不能出事。”
他原本就讨厌赋长书的,可是听谢飞光这么严肃地警告自己,还是心酸,浑身失落,垂着头好半晌没说话,最后服软点点头。
“好。”
“二哥,我和他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但劳你将他领出衙役,他得回汝南。”
谢飞光:“你发热的时候,二哥已将他送出城,眼下应当已过灵山。”
“学宫那边也不必担忧,我与玉京子通了气,让他取出一叠诗集叫赋长书带回去,赠予学宫的师氏。学宫的师氏大多是隋乘歌的学生,也有人是忘忧君的旧友与诗友,见到那批诗集,应当不会太为难赋长书。”
隋乘歌桃李满天下,教出了名倾一时的忘忧君,就连惠妃娘娘也仰慕其才学,曾拜入隋乘歌门下。
颓不流先天体弱,也是隋乘歌教他“八段锦”,再加上后天慢慢调理才能活到现在。没想到半年前颓不流病情恶化,张高秋不得不出渝州寻名医,不光是寻名医,还是打听隋乘歌下落。
“老师现在在哪?”卯日问。
谢飞光摇头:“之前麒麟阁飞书,阁中弟子出任务时,曾在枸忍遇到过样貌似隋乘歌的老人,所以我才让张高秋去枸忍。没想到错过了。现在无人知晓隋乘歌下落。”
卯日哦了一声,他心里装着事,喝了药就想出宫,三番四次偷瞄谢飞光。
谢飞光知晓他的性子:“现在就算追上去,你也追不上他。”
卯日被他揭了底,抿着唇不说话。
谢飞光却取了斗篷,罩在他身上,卯日诧异抬头,见榜首正在调试身上的暗器,又唤来其他护卫:“你们同娘娘说一声,我带以尘出宫一趟。”
“穿衣服。”
这句话明显是对卯日说的,他目光一亮,知晓谢飞光松口了,连忙爬起来,套上鞋袜,换上一套护卫服侍就跟上谢飞光。
两人一人一匹马,在大雪里狂奔。大雪落在丰京的每一寸土地上,落在树木与河道中,落到所有生者与死者身上。
卯日十分激动,高声问他:“二哥,你怎么变了想法?”
“你被回星宠坏了。”
谢飞光虽然说他被惠妃宠坏了,可自己却领着卯日出宫去追赋长书。不光是惠妃娘娘宠他,谢飞光也极其纵容他。
他们跑了一路,在一处破庙追上赋长书。
赋长书手上打着绷带,脸色苍白,被堵截住瞧上去比两人还意外,等看清是卯日时,目光又柔和下来,只是攥着缰绳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