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仔细辨认:“是叫春大人。好像是春卜师家里的侍卫!”
袁秋闻言不满:“那个小白脸来这做什么!他家距离汝河至少十里路,河还能冲垮他家不成!”
“公子,好像是因为他姐姐在袁府做客。”
袁秋一怔:“他姐姐?府上有这号人吗?”
“公子您不知道,他姐姐张高秋是袁太公的学生,在我们府上学习医术,快一年了。”
袁秋不学无术,哪里敢去见行峻严厉的袁太公,平日溜出去玩都避着长辈们。袁太公也不喜他这个游手好闲的曾孙子,所以两人一年见不了几次面。袁秋自然不知道张高秋是袁太公的学生。
袁秋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的长辈:“袁太公呢?袁府冲垮了,他应当被我爹接走了吧。”
知晓消息的侍卫讪讪道:“袁太公早晨和张高秋出去见病人了,一直没回来,袁大人没找到他老人家。”
袁秋心里一跳。
袁太公行踪不明,他这么跑了也太混账了。
“走!你们跟上去,跟着春卜师,他要去找他姐姐,估计也能找到袁太公!”
袁家祖宅就在汝河边上,河水泛滥时,府中下人立即觉察到,便紧闭大门寸步不出,等情况更严重时,家中人便乘上马车往高处转移。
汝河之前也曾泛滥,但都不像今日这般凶猛,洪水几乎转瞬涨了起来,竟然直接将袁家院墙冲垮,把距离汝河最近的祖宅全部淹没。
袁家家大业大,地基修得比平民百姓的屋舍要高上几尺,高大的房屋被淹没,平民百姓的屋舍更加惨烈,几乎淹得只剩房顶。好在白日没有下雨,水势缓了一阵,终于露出了半截门框。
卯日淌水到袁家时,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大腿。
袁家侍卫在后面喊他:“春卜师!你姐姐不在袁府!袁太公早上领着她出门行医去了!”
卯日拉了一把跌入水里的护卫。
“那他们人呢?”
护卫往东面一指:“我记得是往东面走的!”
卯日作势要往东面走,侍卫连忙拦住他:“公子!水太高了!要是等会涨起来,太危险了!”
卯日哪里管他们:“害怕你就回去!”
他摸了把脸,把湿发随意辫起来,圈在脖颈上。
一众人沿着东面摸索过去,在一颗高大的旱柳上找到了袁太公与张高秋。
袁太公额上还有血,被张高秋推举着骑在旱柳的丫叉上,旱柳底下的枝丫已经折断,张高秋抱着树,袁太公怕她体力不支,伸手拉着她的胳膊。
卯日心中大喜:“高秋姐!”
又是一道大浪冲来,旱柳上的枝干咔嚓一声折断,砸到张高秋的背上,她手腕一软几乎被冲走。
卯日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扑进水里游过去,臂腕上的勾爪射中树木,拦在张高秋身前。
“姐姐——”
他和侍卫们游到旱柳下,侍卫背起面色苍白的张高秋,又见袁家侍卫摸索过来,去搀扶袁太公下旱柳。
等回到高处时天光蒙蒙,卯日把外袍脱下来,披在张高秋身上:“去叫大夫!高秋姐,背上的伤还疼不疼?”
张高秋摇摇头:“袁太公还好吗?老人家受不得惊吓,要不是袁太公一直拉着我,我早没力气了。”
卯日这一晚受的惊吓不比两人少,他要是不去救人,张高秋估计早就被洪水冲走了,眼眶红红的,拉着张高秋的手,等侍卫领来大夫才说。
“高秋姐,你吓死我了……”
张高秋见他哭,就心软,摸摸卯日潮湿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怪丢人的。”
卯日闻言泪水直滚,等着大夫给张高秋检查完伤势,袁大人领着一脸菜色的袁秋走过来,在两人面前行大礼。
“袁某已经听太公说明了经过,感谢两位施以援手,救太公性命。大恩大德,袁家铭记于心,若日后有需要袁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张高秋泡了洪水,又受了伤,只能在府中休养。汝南损失惨重,学宫准许再休假半月。
汝南洪水的事有世家禀告给姬野,卯日并不操心,他觉得烦躁的是,那日从桂芝酒楼回来,赋长书给他的信纸还揣在怀中,他泡了一宿脏水,信纸也被泡烂。
赋长书再也没给他写过信。
他觉得心烦意乱,怕影响到张高秋养病,便牵着马去看世家治理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