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就是演戏了,揣摩人的性情,猜测对方会说什么话,会做什么事。
……她不擅长这个。
这时候知珞又不免想起燕风遥来。
明明他更擅长。
……
*
浪骸秘境里的人,大多数是忍受不了折磨,自动放弃、被秘境吞噬的尸体。
但没人知道是何种折磨。
不知道多久了,他没有去数日子,每一天都枯燥乏味,每一天都过得相似,让人提不起兴趣。
秘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却不知道是怎么不同,毕竟每个秘境都不一样。
当初是怎么想到来修仙界的?
燕风遥偶尔会想到。
似乎为了活下去,他当初想的是怎么样都必须活着,就算在修仙界成为一个“好人”,也必须这么做,不难完成。
可是现在,他竟有些无法坚持。
如果他未曾遇见知珞,也许就真的那样成为十二月宗的天之骄子,金初漾的好徒弟,众人的好师兄好师弟,永远这么过下去。
可是现在不同,他遇见了她。
没有知珞,他连宗门都懒得回,没有想法再去维持什么令宗门骄傲的天才少年修士的面具。
很乏味、很无趣,原来修仙界的生活这么难以忍受,比魔界还要令人不畅。
可她还活着,少年如同一具真正的傀儡,日复一日地在地上呼吸着,有时觉得时间漫长,有时又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异常麻木。
过去了几个月?还是几年?
反正都一样。
“恭喜师兄突破!”
金涛殿外,一弟子朝少年说道。
已经有新一批弟子入门。
燕风遥看他一眼,一顿,然后笑道:“多谢师弟。”
他的笑意气风发,仿佛是锋芒毕露的傲气少年,不卑不亢,却充满天才的傲骨。
他走后,几个师弟师妹聚在一起。
“燕师兄不愧是天才,他超过宋师兄了吧?这才几年啊。”
“而且就没见过燕师兄闲下来,不是去做任务就是去围剿敌人。”
“品性也很好,怪不得宗门那么看重他。”
“都说他是剑尊的下一个接手人呢,实力上的确只有燕师兄能够想一想到达剑尊的位置了。”
前方的燕风遥心绪没有丝毫改变,心脏从她离开开始就保持着一种平缓的频率跳动着,这几年从没有一刻改变过,他表面对事物与人还有鲜活的反应,可他的心脏、血液、乃至大脑,都呈现出一种冷然旁观的姿态,没有分毫动容。
突然,储物袋内长枪挨着的命灯在摇曳,忽暗忽明。
玄尘原本贴着命灯的底座,安安静静,此刻立时颤鸣,传递出令人胆战心惊的狂躁之感。
武器是主人最真实的反应,它时时刻刻都处于躁动不安的状态,即便主人表面很是平静。
燕风遥停下脚步,面色一顿,拿出命灯——这是周石瑾给他的,依照周石瑾的说法,她觉得自己不需要知珞的命灯,反正看燕风遥死没死就知道她徒弟的生死情况。
周石瑾也是看知珞离开的时间太久,这燕风遥压抑得过了头,她生怕知珞回来时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疯了,众人没一个察觉,知珞那丫头又肯定看不出他的演戏,也不会在意燕风遥的心理状态,养虎为患,于是周石瑾就干脆把命灯让出去。
此时命灯忽明忽暗,证明主人在遭受生死攸关的痛苦。
捏着枪柄的指骨紧了紧,长枪立时不动了。
它不再狂躁,反而平静得如同一潭不再流动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