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蔻蒂!”“有栖川!”
……她就知道。
脑门被护面捂得湿漉漉的小女孩撇了下嘴,矮身躲过,以右脚为圆心旋转一百八十度,用左手的竹刀用力戳上山平大义的左脚脚面。
山平大义吃痛,条件反射抬起左脚,随后被立刻扔下竹刀的蔻蒂,抱住重心不稳的右腿,抬起摔倒在地上。
没有任何防备摔在地板上的山平大义没有再对蔻蒂下手的机会,他被其他义愤填膺的学员按住,按手的按手,捂嘴的捂嘴,还有趁乱踢两下的。
愚蠢。
规则以内山平大义都打不过她,规则以外,难道他就认为自己可以凭借着成年人的体格伤害到她了?蔻蒂不能理解,要知道规则是限制强者的,撇去规则她当然能更快撂倒他。
有栖川蔻蒂老成地对山平大义摇摇头:“叔叔,我才五岁,还是个宝宝呢,你这样偷袭真的很没有素质哦。啊,我想起来了,叔叔你本来就是个人渣呀~”
女孩笑得很甜,但嘴里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
她本来不打算揭露山平大义的隐私,只是把他当踏板让祖父对她刮目相看。可现山平在赛场外对她出手,她当然要反击。
“在对战的时候故意用竹刀顺着那个姐姐领口露出的皮肤戳刺,十次进攻里有七次都攻击了胸部,如果不是有胸甲挡住,叔叔这种行为应该已经算得上是性骚扰了吧?”
蔻蒂用小手戳了戳自己的脸蛋,皱起小脸:“好奇怪,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讨厌姐姐吗?”
讨厌?对他就是讨厌她。山平大义心中划过一丝窃喜。
如蔻蒂所说地那样,他凶狠地瞪着她口中提到的那个姐姐,口中极尽辱骂充分表达着自己的讨厌:“我讨厌她又怎么样?!成天摆出那副弱得要死的样子,不就是活该被欺负。弱者直接去死就行了!蠢货,白痴,浪荡……”
后面是越骂越难听,直面攻击的那个女人甚至不能理解,她到底做了什么会被这样说?除了在道馆的交手外,他们完全没有别的交流!
“够了叔叔。”
山平大义的身体不自主的抖了一下,他现在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头皮发麻,这小孩到底还要说什么,她要说就说,别叫了!
“如果是讨厌,为什么你骂这个姐姐的时候,自己的表情这么屈辱?”
“我不知道你个小鬼在说什么!”
蔻蒂直接上手把他的领口扒开,他因为激动而涨红的皮肤上露出了点点青紫,点线交错,很大一部分痕迹,都集中在了胸口位置。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学医学犯罪痕迹时书上可从来不会避讳这些,她清晰地了解这些痕迹的产生过程和原理。
“果然,你是在把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施加给别人。作为弱者被欺负了,所以要在这里欺负比你更弱的那个姐姐。山平大义,你真是差劲的大人啊——”
山平大义不需要有人再按着他了,从被蔻蒂扒开衣领开始,就将头偏到一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被揭露后更是像煮熟的虾一样缩成一团,将头抱住痛苦地呜咽。
有人看热闹,有人照镜子,或大或小,总有人也如山平大义一样行事,物伤其类,难免同情他觉得有栖川蔻蒂过分了一点。
“那不如叔叔你去替他给姐姐道歉吧。”蔻蒂耿直地对旁边批判她的学员说。
山平大义的痛苦又不是她也不是那个姐姐造成的,他有什么资格对无辜的人施加伤害。
对上周围人意味不明的眼神,“极具同情心”的学员乖乖闭上嘴,不再冒头。
解决完山平大义,蔻蒂抬腿往真田弦右卫门的方向走,又一次没走成被拦下,拦下她的是被山平欺负的女人。
“真的非常感谢你,没有你我可能要一直忍受山平的欺辱,小朋友你太厉害了,居然真的能打败山平,请务必让我报答你。”女人几乎将自己折叠,非常郑重地给蔻蒂鞠了一个躬。
蔻蒂岔开一步,平淡地看着她陈述了一些事实:“你不是也可以?山平是整个道场最弱的选手,所以我才会选择他。他性格莽撞暴躁,两手用力不均衡,习惯性向左偏移,显然在基础练习时经常偷懒。所以他的破绽很好找,而你的基础、反应、步法,都比他强,如果我和你对战,那胜率只有50%。你却因为察觉了他总是袭击你胸部的意图而害羞、恐惧到只会闪躲。”
女人脸色发白,她以为能得到这个孩子的安慰、同情和理解。可没有,连刚才那一声甜甜的“姐姐”都没有,这孩子看她的眼神和山平大义一样。
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她是受害者,她应该被同情被谅解不是吗?
“说‘不要’不会砍断坏人施暴的手,用刀才可以,就算是魔法世界也要说‘神影无锋’。所以你不用讨好我,我不喜欢你。无论有没有你的事我都会选择山平,只不过你让整件事看起来更加正义了。”
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女人不想承认自己的懦弱,只能无耻地认为蔻蒂是年龄太小,还不能算作一个女人,所以不懂女人的委屈和痛苦。
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这种恶具有传染性,一个接着一个霸道地侵蚀人们的内心。
她不敢对山平大义施加的愤恨全部倾泻到了一个孩子身上,如果蔻蒂此时回头,就能发现女人怨怼的眼神。
可就算是发现了,她应当也不会在意的。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女人的肩上,女人惊恐地缩起,森本贵行的声音低沉:“蔻蒂很可爱吧,大河,你说我让老头子收她做义女怎么样,那样她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妹妹了。”
“挺,挺好的,森本君。”颤抖着,大河内佳竟然比在山平大义面前表现得更加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