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两人早早就安置了。
明亮的皎月从寝居的天窗露出来,燕岂名一手枕在头下,看着天,不知怎么,接近满月的形状总让他隐隐不安。
都在宗门了,还能有什么事?
大约是太累了,隔壁还睡着个人,确实有些奇怪。
燕岂名翻了个身,慢慢地,也就不太安稳地睡过去了。
第二日他醒了个大早,似星河起得比他还早,煮了稠糯的白粥,还炒了点小菜。
他眼神依旧很沉静,但燕岂名看出来雀跃。
尝了口粥,燕岂名眼前一亮,毫不矜持地喝了两碗。
喝完用似星河递过来的巾帕擦擦嘴,嘴角微勾:“着急下山去了?”
难得的少年心性,还有点可爱。
他们在城里逛了小半日,到后面,燕岂名的袖中乾坤都快塞不下了。
似星河手上抱满他尝了一口就丢过去的小食,跟着他慢悠悠走,还能在燕岂名看上新美食的时候,及时递过几枚铜板。
燕岂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似星河不让他自己拿,笑道:“看小燕哥哥吃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开心。”
少年的眼眸真诚又黑亮。
燕岂名忍不住跟着笑,有点脸热。
似星河不以为意,把东西腾到一边,空出只手来牵他:“好多人。这条街逛完了,小燕哥哥,接下来去哪?”
燕岂名看了眼天色,挠挠脸:“直接去城外吧,那里有家不错的石料场。”
似星河任劳任怨,选石料出了很大的力。
两人捧着吃的往回走时,燕岂名还笑他:“那师傅想留你做个学徒。”
似星河看他:“我只跟着小燕哥哥。”
燕岂名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似星河问:“怎么了?”
燕岂名摇摇头。
离晚上还早,两人在山下填了肚子,正是活力无限的时候,燕岂名拿了纸笔描图纸,似星河修改意见不多,但每每说到他心坎里去。
云层把太阳遮住了一些,风清清朗朗地从歪脖子树下走,下午天气和煦,似星河索性取了工具,对着描完的图纸凿划起来。
他手是真巧,极具力量感的手臂按在石料边,顺着力道滚,修长的手指翻飞,石桌的轮廓便慢慢削出来。
燕岂名看落在一旁的边角料,感觉还可以刻个石锅。
似星河闲聊:“小燕哥哥和谢枕欢怎么认识的呀?师兄说话,像是哥哥经常捡师弟回来似的。”
燕岂名不知怎地有点心虚:“没有没有,就捡过这一个,他和我差不多年纪,那时候我也还小,在人间玩的时候……”
燕岂名突然卡住。
他记得,好像还发生了什么?但燕岂名恍恍惚惚地说:“看他天赋不错,就带回来给师尊看了。”
似星河抬眼:“师尊人一定很好,小燕哥哥和师兄也都是很好的人。”
燕岂名有点想笑:“嗯,等你见到就知道了。”
虽然天气不热,但整饬大块石料,还是让似星河发了点汗。
燕岂名变出道帕子,凑到他额发边。
似星河耳朵红了一点,低着头乖乖给他擦,汗湿了鬓发,又离这么近看,眉眼竟猛地锋锐起来。
燕岂名晃晃眼,又觉得自己看错了。
他收起帕子,扶额奇怪:“今日怎么好像精力不济似的。”
似星河瞬间紧张:“小燕哥哥,要不要去休息。”
燕岂名本来想说不用,又想晚上要去看灯,拉着他把手上的石匠活停了:“你也一块休息休息吧,不是说没看过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