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一曲罢接着一曲。
珠帘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顾青瓷不经意地抬眼,便没有在能挪开视线。
台上是她的小郡主。
顾青瓷知道她学过古琴。那会儿年纪小,她练一会儿便嫌手指疼,搁置在旁,不情愿学。
想不到初初及笄,琴也会弹了。
傅景琴弹得并不好,因此格外认真地弹着。
她不太敢抬眼。
幸好能保证韵律正确,手势也没有丝毫问题。她背脊直挺,吉祥大气的曲调用清亮朴素的古琴弹奏,平添沉稳雍容。
台下,顾青瓷的目光一直望着她。
笼罩在琉璃盏内朦胧闪烁的烛光映着傅景的侧脸,柔和稚气的曲线,显得利落硬朗许多。
她弹琴时长袖上下起伏,锦缎华服以金线勾勒的火鸟,隐约反射着熠熠生辉的奢华。长发从薄肩滑落。
白嫩指尖划过琴弦。
弹的是大燕盛世,奏的是歌舞升平。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一曲终了。
傅景站起身,目光匆匆地越过众人后,很快找到顾青瓷,唇角旋即弯出一抹娇稚的笑容。
那双漆黑晶莹的杏眼里,仿佛只有她。
顾青瓷收敛视线,长睫低垂。
她心头荡漾起轻轻的,无以名状的柔情。紧接着便是一阵,难以遏制的焦躁苦闷。
抬手喝光杯中的酒。
一杯接一杯,直到醉意上涌才略略停止。
满腔都是苦涩。
—
宴席散场,傅景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等在顾青瓷回去的路上。她盈盈带笑地道:“姊姊,今夜喝了好多酒,可是心情极佳?”
顾青瓷垂下眼,望着石砖缝隙里挣扎而长的杂草,语气淡淡道:“郡主说反了,是心情欠佳。”
傅景愣了愣:“为何?”
“郡主今晚的衣衫,这种特殊织锦乃南临国进贡。便想到我南临国弱贫困,年年败仗,国之不国。”
“……”
顾青瓷视线并没有看她:“其实,本不该同郡主有所往来的。”
这话说得深轻,却听得傅景眉头紧缩,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整夜的欢快错觉,被她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