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一院子里都是愁云惨雾的时候,谢雪芳的娘家大侄女谢秋菊头上扎着白布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谢秋菊一进门就噗通一下跪倒在院子里,声音凄厉,“姑!”
谢雪芳被吓了一跳,她自个儿哭声立马就止住了。
见谢秋菊头上带着孝,谢雪芳眼下一黑,硬靠着咬住舌尖的那阵锥心的痛才维持住清醒。
谢雪芳问,“秋菊,家……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她问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谢秋菊带着哭腔说,“我爸把我妈掐死后吃了老鼠药,人都没了。”
谢雪芳当场昏倒过去。
芦花开都感觉像是有一把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五脏,她的心脏仿佛都跳动不动了,每一声心跳都像是沉闷的擂鼓声。
此时此刻,她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再也听不到其它任何的声音。
宋清湖同老谢家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可他乍一下听到这消息都感觉头皮发麻。
因为芦花开的娘家大嫂是老谢家的闺女,宋清湖同谢春耕也算是攀着亲的远房亲戚,二人之前在村里见面的时候,虽然关系没有多么热络,可也是能聊上几句的。
宋清湖知道谢春耕这个人犟,遇到事情爱钻牛角尖,可他没想到谢春耕的气性居然这么大,怎么就能狠下心来……
芦老太当场就晕了过去。
谢秋菊一下一下地给谢雪芳磕着头,“姑,你快跟我回家去吧,我爷奶都病倒了,家里现在没有主事的人,乱哄哄的。我怕我爷奶也被气出个三长两短来……”
谢雪芳口中一片血腥味,她咽了几口唾沫,扶着墙撑着发软的腿走了几步,把谢秋菊扶起来,“秋菊,你等姑一下,姑收拾一下东西就跟你走。”
芦花开掐着芦老太的人中,都把芦老太的人中给掐破了皮掐出血来,芦老太这才悠悠转醒。
芦老太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量家里,看谢雪芳在不在家。
没看到谢雪芳,只看到了可怜巴巴蹲在炕头的三个孙子孙女,芦老太悲从中来,“造孽啊!这都是造得什么孽啊!”
“妈,您缓一缓,先别哭了,家里的事情还得您来拿主意呢!再说了,您这样哭,把孩子们给吓坏了可咋办?”
芦花开打量着芦老太,昨天见时,老太太脸上还只是愁苦,这一晚上过去,看着竟然像是苍老了数十岁,白头发都变成了灰败的颜色。
“清湖,你回家去吧,别耽搁家里的事儿。同咱妈说一声,我在娘家多住几天,我得给我妈和几个侄子做饭。咱孩子……你领回家去吧,太多孩子,我照顾不过来。”
宋清湖明白芦花开的意思,把自家俩孩子带回家是最好的选择,留在这儿也没人会精心管。
“行,我先回去,有啥事儿你就让春根来喊我。”宋清湖看了一眼躺在炕上气息奄奄的芦老太,也劝了一句,“妈……想开点,甭管想开想不开,您的身子最重要,您要是倒下了,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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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场村的村民昨天才看了老谢家的热闹,很多人还等着看后续的热闹呢,结果一大早就听到了老谢家那乱糟糟的恸哭声。
只是大家都惦记着上天蒙山供奉山神娘娘的事儿,没人顾得上去看老谢家的热闹。
等从天蒙山上下来后,路过*老谢家门口,想看热闹的人进门看了一眼,这下才知道一晚上发生了多大的事儿。
不到半个钟头的工夫,这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林场村。
村长李坷垃听到自家村里居然闹出了人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把儿子李爱华派出去,领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山上给修山神庙,自个儿亲自去了老谢家。
谢老头死的早,而且就生了一个带把儿的,就是谢春耕。
全村的人都知道谢春耕是个性子倔的,他特别认死理,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昨儿个大家都挺怕谢春耕真把芦树生给阉了。
宋老太给芦老太支招,让芦老太把芦树生给送去坐牢,李坷垃当时就明白了宋老太的意思,知道宋老太是有心保一下亲家那个管不住□□里二两肉的混账东西。
可没想到……谢春耕居然真能狠下心来,把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媳妇儿给掐死在炕头上,还给自己灌下了老鼠药!
李坷垃脸色铁青,“一个个的,这都是怎么了?鬼上身了?”
村里这种裤腰带上长出来的事儿并不少见,原先几乎天天都有新鲜事儿在传,这几年因为上头严打乱搞男女关系的不正作风,这样的风波才渐渐少了。
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风波少了,并不是事情少了,做这种龌龊事的人都懂得藏头露尾了。
就拿住在林场村村西的赵寡妇来说,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是她死去的男人在世时就生下来的,后面那俩是谁的种没人知道。
赵寡妇看着瘦得像是根麻杆,一股风就能把她给吹折了,尤其是她的胸脯特别大,看着怪吓人的。
下地赚工分的时候,赵寡妇连其它妇女都不如,可她依旧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没给饿死,要说没有男人拿了家里的钱瞒着婆娘偷偷接济她过日子,鬼都不信。
谁家好人会同赵寡妇眉来眼去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