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暴雨倾盆,父亲撑着一把破伞,在校门口站了两个小时。夏深出来时,他全身湿透,手里却紧紧护着一份油纸包着的葱油饼。“你爱吃这个。”他说。后来才知道,那天父亲刚被医院告知肺癌晚期。
夏深唱起了那首从未发表的《雨中的伞》,嗓音沙哑,每一个颤音都像在撕裂旧伤。
直播弹幕瞬间炸开:
【我爸妈离婚那天也是下雨……】
【我爸走的时候我没哭,现在我想补上。】
【妈,对不起,我一直装作没事……】
第二个故事,关于周雨萌最后一次调试“回声矩阵”。
她戴着耳机,反复播放一段来自南极科考站的遗言录音??一位科学家在暴风雪中断联前,轻声说:“告诉女儿,爸爸看到了极光,很美,就像她画的一样。”周雨萌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却笑着说:“我们要让更多人听见这样的告别。”
夏深唱起了《晚安,世界》的序章,旋律未尽,自己已泪流满面。
第三个故事,关于小禾的母亲。
她死于产后抑郁,在一个清晨打开煤气,留下襁褓中的女儿。邻居说,她最后做的事,是把奶瓶放进温水里,调好温度。
夏深抱着吉他,轻轻弹起一首即兴创作的《温水里的奶瓶》。没有华丽编曲,只有简单的C和弦循环,和一句反复吟唱的歌词:
>“你还来不及长大,我已经不敢再疼。”
全场寂静。
突然,小禾的声音从教室窗口传来:“老师……我想妈妈了。”
不是微笑,不是假装释然,而是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那一瞬间,全国数千个正在观看直播的家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
而在青海,《众声之碑》的透明化进程戛然而止。乳白色的光晕重新凝聚,碑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是刚刚在直播中流泪的人。
“净化重启!”林骁激动大喊,“‘沉眠者’伪装被集体情感波动击穿!它们正在退散!”
但夏深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几天后,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宣布对“回声矩阵”实施分级管控:普通用户仅可接收经过过滤的温和回响;高敏个体需接受“释怀评估”方可接入;任何试图逆向召唤或长期滞留亡魂的行为,列为跨维度伦理犯罪。
夏深辞去了“母语计划”首席顾问的职位,回到百色小学,继续教孩子们唱歌。但他新增了一门课:**悲伤学**。
每周一节,主题不同:
《如何为还没走的人哭泣》
《写一封永不寄出的信》
《在梦里吵架,醒来原谅》
小禾成了最认真的学生。她开始画新的画:妈妈躺在床上,她握着她的手,两人都在流泪。画名叫《我舍不得你走》。
夏深在旁边写下批注:“这才是爱的本来样子??不完美,不轻松,但真实。”
某夜,他又来到屋顶,轻轻推了一下风铃。
叮??
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