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狗蛋语气和神态吊儿郎当的,身体还一颤一颤,似乎是在抖腿,旁边镜头外的地方还有烟雾往里飘。
这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在镜头外点蚊香呢。
然后还时不时很刻意的露出袖套底下被遮盖住的纹身。
。。。
夏深把手机放回口袋,湖面吹来的风卷着水汽拂过脸颊。他仰头看着那盏悬在纪念馆檐角的风铃,铜片边缘已被岁月磨出温润的光泽,字迹却愈发清晰。他忽然想起小禾第一次来青海湖时的模样??瘦小、沉默,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那时她还不敢碰父亲留下的吉他,只敢远远地坐在门槛上,听他在屋内一遍遍试弹那段未完成的旋律。
如今一年过去,她已能在“记忆工坊”的课上,当着全班同学哼出母亲生前最爱的儿歌片段。哪怕声音颤抖,哪怕唱到一半就哽咽停住,她也坚持录了下来,上传到了#日常回响的存档库。
“老师说,只要我们还愿意记得,她们就没真正离开。”她在视频结尾这样说,眼睛亮得像星子落进湖里。
夏深沿着湖边缓步前行,脚底是细碎的砂石,远处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风筝线在夜色中划出银亮的弧线,仿佛连通了天与地。他忽然驻足??湖对岸的山坡上,有一簇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静静燃烧。
他没多想,转身朝那方向走去。
山路并不好走,碎石和枯枝遍布,月光被云层遮了一半,只能勉强辨出路的轮廓。走近才发现,那是一堆篝火,火堆旁坐着一个穿灰呢大衣的女人,背影单薄,正低头拨弄着炭灰。她面前摆着一台老式录音机,外壳斑驳,天线歪斜,却是夏深再熟悉不过的型号??SonyTC-D5。
那是周雨萌生前最后一台随身采音设备。
夏深站在原地,心跳骤然加快。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女人抬起头,转过身来。
不是周雨萌。
是一个陌生的面孔,约莫五十岁上下,眼角有深深的皱纹,眼神却异常清澈。她望着夏深,没有惊讶,反倒笑了笑:“你来了。”
“你是谁?”夏深问,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是她教过的最后一个学生。”女人缓缓道,“也是‘回声矩阵’项目关闭前,最后一批接受意识映射训练的人之一。”
夏深心头一震。他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但从未听说有人真正完成过。理论上,它允许活人通过深度共情模拟逝者的思维模式,从而短暂“承载”其情感频率??不是复制,不是替代,而是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传递。
“你叫什么名字?”
“林晚。”她说,“但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守频人’。”
夏深在她对面坐下,篝火噼啪作响,火星飞溅如萤。
“你为什么在这里?”
“等你。”林晚从大衣口袋掏出一枚磁带,递给他,“这是她留给你的最后一段话。不是数据,不是算法,是真正的录音??她亲手录的,在病床上,用这台机器。”
夏深接过磁带,指尖微微发颤。编号是“E-13”,与当年藏在吉他箱底的“E-07”同一系列。
“为什么不早给我?”
“因为时机未到。”林晚凝视着火焰,“她说,你要先学会‘不靠声音也能听见她’,才能听懂这段话。”
夏深沉默良久,终于将磁带插入录音机。
沙沙的底噪后,传来一阵缓慢的呼吸声,接着,是周雨萌的声音??比记忆中更虚弱,却更温柔。
>“深儿……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这不是告别,只是确认。
>
>我一直害怕,我的存在会成为你的枷锁。
>所以我宁愿烧掉所有备份,也不愿看你活在过去的回声里。
>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自由,不是忘记,而是选择记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