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心里恨极了,她辛辛苦苦仔仔细细培养了八年的姑娘,还没给她赚半年钱就被人低价买走,无异于刘掉她的心头肉。如今被她等到机会,老鸨如何会放过恶人。
评事叫画押画押,叫签字签字。恐怕一人口供人微言轻,还请几位敢仗义执言的富商作证,又找来街坊四邻。
评事拿到证据便回大理寺交给薛理。
薛理没有立刻抓人。
休沐日,薛理领着儿子出去,顺便去一趟前同僚家。他有个同僚如今是御史。薛理把其中部分口供交给前同僚。
皇帝不许诬告,可证据确凿上表弹劾乃御史的职责。
这位前同僚很是好奇此人何时得罪过薛理。薛理直接说他乃颜家远房亲戚。
前同僚听闻此话还有什么不明白。薛通明是行事露落不假,可他从来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先前这位同僚也同好友分析过,薛通明有了孩子之后有了软肋不成,面对颜家人的挑衅,他竟然一忍再忍。
此刻看到证据,这人同大理寺卿等人一样不禁在心里感叹,薛通明还是以前的薛通明。
基于对薛理的信任——薛理不会把帮助他的人拖下水,便答应薛理他晚上就写奏折,明日一早便上表天子。
翌日早朝,该御史上表弹劾此人狎妓且强卖花楼艺伎!
朝廷不许百官狎妓,御史又说他证据确凿,皇帝就令大理寺严查。
下朝后半个时辰大理寺就把人拘了。
此人被抓时叫家人去颜家,而这家人到颜府就说亲自拘人的乃薛通明,薛通明就是报复。今日薛通明敢抓自家人,明日就敢前往颜府拿人。
许多官吏都知道薛理的手段,一查查一窝,根本不懂见好就收。
城中哪个权贵没有几个糊涂亲戚,谁也经不起他如过筛子一般详查。颜国舅的侄子,也是天子的亲表弟,立刻进官面圣。
此时皇帝才知道御史弹劾的人乃颜家远房亲戚。皇帝以己度人,认为薛理并不知道那人同颜家的关系。再说了,上表弹劾他的人又不是薛理,薛理身为大理寺少卿,抓人核实是他的职责。
皇帝表弟固执地认为是薛理。皇帝觉得他简直无理取闹。上次他大舅被打,也是说薛理干的,结果是王慕卿。
皇帝叹着气告诉他,薛理没有那么闲。前些日子一直忙:“假和尚”的案子。大理寺上上下下累得腿肚子抽筋,如何还能分出人手查那人。此事显然是花衔老鸨不满,告到御史台!
表弟没有被说服,可是“假和尚”的案子轰动全城,要说薛理还能分心对付颜家,简直是往薛理脸上贴金。
皇帝叫他表弟退下,日后没有确凿证据不可诬告!
表弟走后,皇帝看向内侍:“此案你怎么看?”
内侍:“陛下日理万机可能忘了。今日弹劾那位大人的御史以前是薛大人同僚。同薛大人一起查过庐州知府,也去过两淮。“江淮大案”牵扯到期中许多人,御史台也有几位因此被贬。他就是那个时俱上来的。”
皇帝张口结舌:“———颜家人没有冤枉他?”
内侍:“御史也不是诬告啊。”
皇帝点点头:“这倒也是。”忽然想起薛理以前说过的话,他登基后不能叫百官看出他有心查贪官,应当令百官认为他剔除的异己恰好是贪官,“薛通明应当不担心颜府认为他挟私报复。”
内侍:“薛大人无需亲自出面啊。他出面拘人,正是告诉颜府,他就是故意的。”
皇帝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内侍:“奴婢去请薛大人?”
“找他做什么?”皇帝问。
内侍:“薛大人的手段,陛下您不知道啊?这些年他一直在查案,从北到南,从朝堂到地方,什么事没有经历过。颜府这些年不可能如一张白纸,但凡有一个黑点也能被薛大人查出来。”
皇帝:“薛通明比你知道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
薛通明若是不懂,前年他登基之初,薛通明不会把不给太上皇请太医一事全推到他舅父身上,把他摘的干干净净。
如今为了不让他落一个鸟尽弓藏忘恩负义的名声,薛通明就不会对颜家赶尽杀绝。
又过了一个多月,小薛林两岁生辰过后,抽丝剥茧多日的薛理查到蜀郡官吏,因此上请天子他去蜀郡,又请天子为他配几个金吾卫,其中一人便是云无影。
皇帝诧异:“你不是在查颜府亲戚?”
薛理说出去年春天发生的盗窃大案。
此事皇帝知道,他也怀疑那几人是被知府推出来顶罪的。考虑到巡抚乃他舅父亲自安排的,他把舅父撵回家,短时间之内不能再动颜家,不能叫百官认为他刻薄慕恩,便只是交给大理寺审核。
皇帝:“你认为此事是巡抚同知府合谋作案?”
薛理微微摇头:“不太可能是合谋。百万官银丢失,巡抚定会亲自查看。知府把准备好的七十万,亦或者五十万放到巡抚面前,巡抚很难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