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那些还在母体中蠕动的兄弟姊妹们无声地游走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或许是失落,又或许是不安。
我们的家,正在被拆散,而我,是被选中的那一只。
那双褐色的眼睛盯着我,仿佛想穿透我的一切。
他不是普通的猎人,更非仅仅的生物学家。
柴可斯基夫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息,像是携带着时间的痕迹,和对生命极致的好奇与执念。
他轻声呢喃:“你会改变一切的……”
我感觉那声音就像母亲曾低吟的摇篮曲,深沉而抚慰,却又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容器内的空气冷冽刺骨,与外界的腐肉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被封闭起来的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玻璃牢笼中,四周是透明的壁障,能见到外界的影像,却无法触及那令人熟悉的气味和触感。
接下来的几日,他带我离开了那片山林。
沿途的光与声、汽车引擎的低鸣与远方城镇的模糊轮廓,对我来说都是陌生与晦涩的诗句。
柴可斯基夫有时会用手指敲打玻璃,嘴里自言自语着我无法理解的语言。
他在观察我,也在等待。
他把我带进一间装满金属设备与实验灯的空间,那里冰冷、明亮、消毒水气味刺鼻。
每一道白光落在我身上,仿佛都将我切割成一片片透明的剖面图。
我开始感觉到自身的变化。
原本滑嫩的身体逐渐产生微妙的异变,某种力量在我体内苏醒,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活力和意识。
我学会了注视他的脸——那粗糙的毛皮、深陷的眼袋,以及鼻梁上那副旧得发黄的眼镜。
他也注意到了我对他凝视的回应。
那一刻,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几近人性的柔光。
“你和其他的……不一样。”他低语着,像是在告白,又像是科学上的赞叹。
不知从何时起,我能理解他的语言。
他说我是奇迹,是某种遗传跃进的表现,是自然的幽灵与科学的产物。
他的手不再只是施加实验的工具,而成了将我从深渊拉起的神明之指。
而我,这只原本应该腐朽消逝的白蛆,第一次在意识里明确喊出自己的名字——屈臣皓。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时,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重量。这不只是名字,而是一种转化,一段从非人到“某种人”的过程开端。
我不再是那具腐肉中的微小蠕动,而是被命运选中的存在。
而那双狗头兽人的眼睛,将成为我未来无法逃离的光芒——是救赎,也是枷锁。
这是我的诞生,也是我的初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