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闷热的夏夜,何春推开家门,熟悉的霉味扑鼻而来。
屋子里昏暗,只有客厅角落的旧电视机发出微弱的荧光,屏幕上播放着不知名的广告,声音断断续续。
她放下书包,习惯性地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没有回应。
何春皱了皱眉,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滑下一点,她用手指推了推。
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辫梢有些毛躁,像是被风吹乱了。
她穿着学校发的蓝色校服,袖口磨得发白,裙摆盖过膝盖,土气的打扮让她在班里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何春走进厨房,灶台上空荡荡的,冰箱里只有半瓶啤酒和一块发硬的馒头。
她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父亲的房间。
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咕哝声,夹杂着酒瓶碰撞的叮当响。
她轻轻推开门,酒气扑面而来,浓烈得让她皱起眉头。
何为志,她的父亲,斜靠在床头,头发凌乱,胡茬满脸,眼睛浑浊而泛红,醉得像一摊烂泥。
何为志是中学物理教师,家境清寒,征地时没捞到好处。
妻子傍上石髀村包工头卢岁更,抛下他和何春,改嫁生子。
石髀村和顺德村同为城中村,素来不对付,何为志的老婆“走佬”成了村民的笑柄。
何为志受不了打击,从那以后就酗酒成性。
何为志手里攥着一瓶廉价白酒,瓶身已经空了一半,液体在瓶底晃荡,映出昏黄的灯光。
他的衬衫皱巴巴的,领口敞开,露出瘦削的胸膛,胸口皮肤泛着不健康的蜡黄。
地上散落着几个空酒瓶,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汗臭的混合气味。
“爸,你又喝酒了?”何春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奈。
她走上前,想扶起父亲,却被他猛地抓住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吃痛,低呼了一声。
“你……你这贱人!”何为志的声音沙哑,带着醉意,眼神却突然变得凶狠。
他猛地起身,踉跄了一下,酒瓶从手里滑落,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何春吓了一跳,想抽回手,却被他拽得更紧。
他的指甲掐进她的皮肤,留下红痕。
“爸,你干什么?我是小春!”何春的声音颤抖,试图唤醒父亲的神智。
她挣扎着想后退,但何为志的力气大得惊人,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他的眼神穿过她,仿佛在看另一个女人——那个抛弃他,投入别人怀抱的女人。
“你还敢回来?你还敢回来!”何为志咆哮着,猛地扑向何春,将她推倒在床上。
床板吱吱作响,旧床单散发出一股潮湿的霉味。
何春的眼镜被撞歪,挂在一边,视线模糊。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心跳如鼓,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爸!是我!小春!”她尖叫着,双手推搡着父亲的胸膛,但她的力气在何为志的暴怒面前显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