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的情绪。
郁宿用拇指缓缓搓开凝固的血痂。暗红色的碎屑簌簌地落在他的掌心,渗出淌血的红。
它的主人是乌鸦,单薄,伤痕累累,尽黯的夜里漆黑羽翼粼粼飞跃天际。
止痛药铝箔板仍然在桌台边缘闪烁。郁宿盯着手心的红很久很久,琥珀色的眼眸黑黢如夜,一眨不眨。
母亲的高跟鞋声从十二年前的记忆深处传来,踏碎满室寂静。
早已离去多年的幻影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微笑,身周顶级香水味直冲入鼻,神情难以掩饰腐烂的喜悦。
看来我的死亡并没有让你理解音乐的真谛。当年我病情发作,吞了30片安定,在床上呕血抓紧你的手,你连眼泪都没掉。
是。这真遗憾。妈妈。
——于是迟来的命运降临。
幻影发出刮擦黑板般的尖笑。
那如果你最喜欢的孩子死了呢?郁宿,你为什么在发抖?
郁宿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你连那孩子的血都不敢尝吗?”
“……”
女人指尖划过郁宿喉结,笑声像走调的小提琴:“你明明和我一样饥饿。”
郁宿平静看着这道诡谲又摇晃的幻象,指关节微微压紧,发出一声轻响。
他骤然暴起,攥住幻影的手腕,将她掼倒在地,在房间物具飞溅中,看她随着不可置信的痛呼而消失。
但紧接着下一秒,郁宿面无表情。他撕开纸团,又撕开一部分,放入口中,齿间碾碎粗糙的纤维,一次又一次地吞咽,将血气全数咽在喉咙深处。
喉结滚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纸浆混着铁锈味在齿间化开。血沫顺着喉管滑进胃囊,烫出一串不协和和弦。
厨房珐琅锅里,蓝莓酱气泡沸腾,正好熬到最佳温度103℃。
郁宿对着虚空吞咽,仿佛这样就能消化掉初见鸦藏在午夜的所有疼痛。
窗外传来早班电车碾过轨道的轰鸣,他骤然低笑出声,缓步走回厨房,洗掉手心的血迹,低头,系好围裙。
将最后半块蛋壳捏成齑粉,打发蛋糕胚。
那样的血,原来是痛到降调的。
第58章
白金色的轿车滑过,在失乐园的大门前,悄无声息地停稳。
又是一日,重复在赛事场地与医院之间枯燥的往返罢了。
初见鸦推开车门。在他指尖扣上门板的瞬间,灌木丛的阴影深处,一道属于相机的白光一闪而过。
“咔嚓。”
有狗仔。蹲守赛事门口,为了捕风捉影的爆料不择手段的那一类狗仔。
初见鸦微微眯起赤红的眼,视线投过去,只捕捉到一顶仓皇压低的黑色帽檐,以及一个迅速消失在围墙拐角的狼狈的背影。
“少爷,需要处理吗?”司机从车窗探出头。
“不用。”初见鸦收回目光。
***
今日训练一派平和,气氛吵嚷鲜活,和往常没有变化。
用温与付的话来说,一群个性过剩的刚成年的男生聚集在一起,没把屋顶掀翻已经算是一种奇迹。
“Crow酱~我这个新的花式甩鼓棒怎么样?”“回去重练。感觉不如EX咖喱棒。”“……我禁止他在舞台上喊出EX咖喱棒那种东西。”“Thanks真是一点趣味也没有,喊出来不是也挺有趣的吗~?”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MV拍摄!想法呢场景呢构图呢!”
“今天的牛奶好了——给你,Crow。”“嗯。”“啊啊啊啊Crow酱,下次不要就着他的杯沿直接喝啊!”“你们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