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的不安,顾识澜不做声地放慢脚步,歪头低声道,“怎么,现在又不是早上缠着我非要和我过来的时候了?”
竟敢嘲讽我。
陈心戳了戳顾识澜的后背。
如果这里不是医院,他真想轻声笑一会儿,太可爱了。
听见动静,谢华双略过顾识澜,上前迎陈心,把着他的胳膊,将人上下瞧一番,再拦在怀里,“怎么又瘦了,谢寻那小子怎么照顾的,不行咱们不要他了,哪个Alpha都不要,跟着姐,姐天天给心心蹲乌鸡,保准养的白白胖胖的。”
说着,谢华双的眼泪就要下来了。
陈心刚想安慰人,就被顾识澜一把拉过,“还天天炖乌鸡,也不嫌腻。”
要不是现场还有堆保镖,谢华双真想高跟鞋一脚踹他身上,问这孽子怎么说话的。
她跟顾辉一辈子行善积德,生了什么个玩意儿。
她瞪了眼顾识澜,顾识澜视而不见,揽着陈心往里走。
陈心身子在前脑袋在后,扭头无措地看着谢华双,谢华双叹了口气,摆摆手,对着口型:去吧去吧。
把心心带来干嘛呢,这两人一点也不对付,见一次后谁心里都难受。
“他在吗?”
顾识澜走在他身边,“他是谁?”
“你知道的。”
“你来这趟就是想见他?不巧,他出去了。”
“不是。”
陈心此番,是为谢祖荣而来,他想亲眼看看谢祖荣的情况。
窗户又大又透明,陈心站在它前面,略过玻璃上淡淡的倒影,去看躺在病房上一动不动的老人。
他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明明一个月前才在自己面前生龙活虎的,虽然坐着轮椅,但真的不是陈心恭维,陈心当时真觉得,这位爷爷再活个十年八年的,应该不是问题。
真是,造化弄人。
灯光下,他眼睛亮亮的,仰起脸,声音微微哽咽,“他怎么样了?”
对着那双眼睛,顾识澜恍然发现,他们刚认识时,陈心每一次的伤心、无奈、流泪,不管起因为何,其中的情绪都不是假的。
在当时那段关系中,陈心有时,可能真的是在装可怜、博同情,但眼神骗不了人,他心里有挥不掉的、让自己难过的东西,他每天每时每刻,基本都沉浸在痛苦的牢笼里,所以才能对眼泪信手拈来。
让他难过的,是我吗?
顾识澜勾住人的腰,将陈心按在怀里,哑声问,“哭什么?”
陈心吸吸鼻子,推开他,“没什么。”
“你外公……还好吗?”
顾识澜转过身去,望着昏暗的房间内。
被角歪了一点,醒了?刚刚在偷看?
佯装什么也没看出来,顾识澜淡淡张口,“没几天了。”
“不是请了顶尖医生吗?”
情绪过去后,陈心也变得平淡了起来。
“嗯,是医生不是神仙。”
片刻后,顾识澜看看手腕,再次开口,“不早了,让房真存送你回去?”
陈心看了一眼顾识澜,其实自己刚来不久,看了几眼人,问了这个问题没多久,顾识澜就直接问他走不走。
他都看出来了。
陈心点点头,问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你不生气吗?”
顾识澜站在他面前,给他理衣服。把领口拉到最高后,又将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小兔帽子戴在陈心脑袋上,“我和他关系一般。”
陈心这次没说话,只是顶着两个雪白的耳朵,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顾识澜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想知道啊?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