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了。他看上去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犹豫后,只是把手里的文件夹攥得更紧,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接下来要做什么,塞涅尼?”
塞涅尼的视线从文件夹移到他的眼睛上。她拎起袋子,指了指斯内普的储藏室。
“我得把这些收拾好。”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卢平吞下冲到嘴边的疑问,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走廊深处。
塞涅尼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阴影里,这才走进储藏室。她抽出一张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从最上层到最底层一一记录架上的物品。每当遇到空缺的地方,她便仔细写下缺失的材料名称。
她思考着,尾巴有节奏地轻轻甩动。然后,她用尾尖猛地戳向袋子里的一只小盒子。袋子一颤,缓缓离开地面。塞涅尼屏住呼吸,脸颊憋得发红,专注地维持着那只小盒子的悬浮。几秒钟后,她猛地吐出一口气,小盒子顿时掉回了她的手心。
她又重复了几次这个过程,直到她能熟练地把小盒子准确引导到架子上的正确位置。塞涅尼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重新翻看袋子的内容物。
果然和斯内普所说的一样。她能看出小精灵确实费了不少功夫去补齐缺少的材料——甚至可能在某些材料短缺时,试图用多买几份外观相似的材料来弥补。但这种辛苦终究是徒劳的。
她能记起斯内普对配方的描述,以及他从每个抽屉里取出的大致分量。塞涅尼很快就发现,他们仍旧缺少关键的几种原料,因此无法完成斯内普昨天正在尝试的那种魔药。塞涅尼叹了口气,继续把一个个盒子浮上半空。
斯内普的瓶瓶罐罐上,总是贴着用工整而尖锐的字迹写就的标签。并且只要标签一有模糊的迹象,他就会立刻更换,塞涅尼猜。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架子,描摹着那些深浅不一的标签——墨迹虽然有新有旧,但依然一清二楚。
望着那些有的溢满、有的半空的架子,塞涅尼忽然灵光一闪。她收起羽毛笔和笔记,轻快地走出储藏室,径直往图书馆去了。
与此同时,卢平正坐在教师休息室里。几乎所有霍格沃茨的教职员都已到场。按理说,这样的会议本该在校长办公室召开,但就像霍格沃茨城堡的其他部分一样,那间办公室也有自己的脾气。比如,它就非常明显地厌恶被施加空间延展咒。
斯内普也走进了教师休息室,随之而来的是房间里一瞬间的静默,大家的注意力都或多或少放到了他的身上。尽管大多数老师很快又转回去低声交谈,但斯内普还是捕捉到了那股小心翼翼的情绪。
斯内普心里清楚他们并没有恶意。换作平时,他大概会顺势丢出几句尖刻的评论来戳破这种无伤大雅的好奇。可今天他不在自己的巅峰状态,于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寻找起座位。
海格从浓密的胡须间冲斯内普挤出一个既笨拙又真诚的笑容,他在座位上突然抖了一下。斯内普怀疑他正打算给自己一个熊抱,并很庆幸海格最终没有那么做。
卢平也向他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斯内普心想,这大概和那次麦格宣布他们任命时的、他答应继续为对方熬制狼毒药剂有关。
麦格朝斯内普挥了挥手,示意他在长桌旁她身边的座位坐下。墙上一幅画像里,邓布利多正慈祥地冲他微笑。“他当然也在。*”斯内普心想,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
“我们还在等金斯莱。”麦格清了清嗓子。
“金斯莱?为什么?”窃窃私语在教职员之间传开。他们大多数人以为这只是一次常规会议,讨论来年的课程安排——说实话,这个推测也差不了太远。
“在新学年开始之前,”麦格继续说道,声音尽量保持中立,“我们有一个更紧迫的议题要讨论:学生们在校外的就业问题。考虑到去年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学习的机会。”
她的语气平稳,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斯内普的反应上。与此同时,她用细微的神情示意其他教职工,提醒他们别说出任何可能刺痛人的话。
斯内普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切。一丝模糊的烦躁与感激交织在心底。他清楚,麦格确实关心他,但也许关心得太多了。现在他更希望没人想起他,至少不用被小心翼翼地捧着。
弗立维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或许我们也该听听学生们自己的意见。他们成长了不少,我知道我学院里就有几个孩子一定会说出些有价值的看法。还有你们学院的那个赫敏,米勒娃——我一直对她格外欣赏。”
斯普劳特热情地补充:“有些学生其实已经找到方向了。比如纳威——那个好孩子——他已经在圣芒戈实习了。哦,天哪,真让人欣慰!当然,目前大部分还只是志愿工作,但这不是很美好吗?”
“是的,这确实让人欣慰,”麦格举起双手,安抚般地说,“不过我们必须记住,还有一些学生需要更实在、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
卢平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要说谁最清楚找工作的痛苦,非他莫属。
一声刺耳的吱呀声,海格又在椅子上挪动。他局促不安地嘀咕:“麦格教授,女士……金斯莱怎么还没来?你不会觉得,那老福——”
“嘘!”麦格用严厉的目光打断了他,海格立刻闭上了嘴。他涨红着脸,对自己差点说漏嘴感到沮丧。好在在座的全是熟悉的面孔……而窗台上也大概不太可能趴着一只绿色的甲虫。
一个念头在众人心底浮现:
金斯莱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