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吉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乌姆里奇”这几个音节本身并不难说出口,可承认自己被逼到绝境的重量却像胶水一样黏在嗓子眼,让他憋闷得直冒火气。一直在翻腾的怒火被点燃,福吉终于失去了耐性。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切都掌控得当了?”福吉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带着怨毒。“哦对,所谓的大清洗——能把我们带到一个光明未来,是吧?”
他的嗓音越来越尖。“你真以为现在夸你执政公正的人,个个都干干净净?你真以为他们会拍拍你的肩膀,感谢你正义凛然?”
福吉猛地探身向前,他的肚腩艰难地叠起来,把桌子都顶歪了。邓布利多的画像啪地一声翻倒,这个小插曲使得福吉更加暴躁起来。他的手指直戳金斯莱:“那你尽管去试试!别天真了!没有我,你不过就是个对门道一无所知的小职员!现在倒好,你真以为把人一个个拖下水,就能换来一支‘年轻’、更‘高效’的队伍?”福吉几乎是把这两个词连同全部自乌姆里奇失踪以来的惊恐一块吐了出来,“和我完全不一样,嗯?”
“绝不可能!我告诉你,你那些刚上台的小伙伴们,一旦你敢剥夺他们前任享受过的好处,他们转头就会咬你——一个不落!”
福吉已经彻底嘶吼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唾沫飞溅:“去啊!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押上台,让她当众嚷嚷!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福吉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几乎看不清金斯莱的脸。好啊,他想。你们都想逼我,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换个人来就能挡住神秘人吗?他的呼吸急促,手指死死攥着椅扶手,一根血管在太阳穴上突突直跳。都想毁掉我,让我名声狼藉,踩着我给自己立形象,做梦!年轻人!年轻人!以为这就能改朝换代了?以为我没有资源了?都给我等着……都给我等着!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不会接受审判。”金斯莱冷冷地说。
福吉正准备继续吼叫,这下猛地噎住,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
金斯莱抽出一张羊皮纸。福吉立刻认出了羊皮纸的质感与印章:这是魔法部专门用来向《预言家日报》发布重大政策或人事变动的正式草稿。
福吉颤抖着接过羊皮纸,慢慢展开,一行行读下去,他的眼睛渐渐瞪大,缓缓摊回椅子里。
“这会是明天的头条,”金斯莱平静地说道,“如果你认为合适的话。”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唯一的头条。”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福吉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他盯着那张羊皮纸,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斯莱注视了他很久。最终金斯莱起身,微微鞠躬:“我会等你的猫头鹰。请慢慢考虑。这份声明,无论何时收到你的答复,都会立刻在第二天刊出。”
他转身走向壁炉。
“……等一下!”福吉嘶哑地叫住他。“今晚……今晚你就会收到我的回复。”
金斯莱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福吉还有话没说完。
“我……当初我也考虑过很多啊,”福吉声音颤抖,带着乞求,“我想着,只要我们保持冷静,就会有更多人愿意站出来战斗,你明白吗?我老了……老糊涂了。但我从未想过要……”
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怎么都鼓不起勇气继续说下去。他慌乱地四下张望,目光落在那幅被打翻的相框上,急忙把它重新立好,用袖子胡乱擦拭。邓布利多的画像静静地望着他。
“我一直尊敬邓布利多,你知道的……”
金斯莱最终点了点头,不带情绪地说:“我们知道你尽力了。”
说罢,他迈入壁炉。火焰瞬间变成绿色,他的身影随之消失。
福吉重重地喘着气,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火焰威士忌,透过琥珀色的酒体,他泪眼朦胧地看着邓布利多的画像。画像平静地、空白地与他对视。
福吉发出一阵颤抖的笑声,目光重新落回那张羊皮纸。泪水沿着他肥胖而灰白的面颊流淌下来,他一时间感到无比轻松,于是他一口喝干了酒。
羊皮纸的标题写着:
前魔法部官员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在因叛国罪受审期间试图越狱,意外死于“摄魂怪之吻”。
前魔法部长康奈利·福吉宣布正式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