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葳蕤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指尖颤巍巍地指着他:“你。。。你趁人之危!”
池渝慢悠悠地把蜂蜜水放在床头,双手作投降状:“是是是,我伪君子,我图谋不轨。”忽然俯身凑近她通红的耳尖,“那。。。林小姐还愿意下嫁吗?”
没等她反应,他变戏法似的从卫衣内袋抽出两张机票。烫金的航班信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纽约飞往南极圈边缘的岛屿,日期赫然是今日晚上。
*
南极圈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镇小道上。
林葳蕤裹紧驼色风衣,红围巾被冷风吹得扬起一角。她眨着眼睛打量这个童话般的世界——卷发妇人正在木棚下摆出刚烤好的姜饼人,甜腻的肉桂香混着胖厨师铜锅里飘出的热汤香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织成温暖柔软的网。街角古董店的橱窗里,漂亮的瓷器茶具与瑞士八音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知从小镇的哪个老式留声机里,飘来一首带着岁月痕迹的歌。奢华的旋律里藏着腐朽的气息,像是某个没落贵族在空荡舞厅里的独白。
林葳蕤正疑惑这繁华落尽般的颓靡之音与小镇的鲜活格格不入,忽然听到那句歌词:
“Willyoustillloveme,whenImnolongeryoungaiful?”(当我年华老去,容貌不再,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
她下意识攥紧身旁的手。池渝的掌心温暖干燥,少年低头看她,眼里盛着汹涌难耐的爱意。
随后他轻声答道:"Ofcourse,Iwill。"(我当然会。)
林葳蕤没有回答,歌声仍在继续。
"Iknowyouwill,Iknowyouwill。。。"(我知道你会,我知道你会。)
歌者的嗓音带着看透世事的温柔,在风雪将至的空气中轻轻震颤,似乎在替她回应池渝的回答。
二人只想把这个古老的誓言镌刻在骨血里。
小镇逛了一圈回酒店已是深夜。推开酒店木门的瞬间,极光恰如天神垂落的帷幕,在落地窗外流转翻卷。翡翠色的光晕浸透了整个房间,将池渝的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星辉。
“刚来就遇见极光爆发,”池渝仰头望着颤动的天光,“看来连宇宙都在为我们庆贺。”
林葳蕤却凝视着他被极光点亮的眼眸,那里面似乎盛着整条银河,这比窗外的奇景更令人心颤。她忽然轻声笑了:“多好啊,好像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我们。”
她笑着扭头朝他侃侃而谈道:“我此生的终极梦想就是和你定居在这样宁静又漂亮的小镇里,养一只猫,开间只卖手冲咖啡的小店,就算没有客人也没关系。”
极光突然大盛,将她的侧脸映得通透。
池渝转过身,指尖穿过她散落的长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真好啊,你把我规划到了你的未来里。”他忽然长舒一口气,像卸下重担般问道:“知道为什么特意带你来这里吗?”
林葳蕤眨眨眼,故意用指尖戳他脸颊:“池总有什么阴谋?坦白从宽哦。”
池渝低笑着捉住她作乱的手,从背后将她圈进怀里。极光在他们头顶流转,将相贴的身影投在落地窗上。“我想了很久。。。”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要怎样娶你,才能配得上我们林葳蕤一世英名?”
他将手机伸到林葳蕤眼前,池氏集团股权转让书的签名页出现。林葳蕤盯着那个数字——65%,呼吸骤然停滞。这意味着他几乎让出了全部个人持股,只留下象征性的3%。
“现在,”池渝的唇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我的钱、权、爱,全部都是你的了。不知道林总肯不肯收?”
林葳蕤怔住。
池渝收紧双臂,似乎在勒断她所有不安——他比谁都清楚那些不知是真是假混乱的记忆如何折磨着她。他自然不会怪她的敏感,他只会怪自己不够格。
而此刻他恨不得把心脏剖出来证明:无论在哪条时间线,哪个平行时空,他都只会爱上林葳蕤。
林葳蕤轻轻低下头:“我明白了。。。你想告诉我的,我都懂了。。。”
夜色渐深,临近凌晨。极光如流动的星河,在房间内投下变幻的光影。林葳蕤裹着被子闭着眼蜷缩在池渝怀中,心跳仍未能平静。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每一次呼吸都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池渝总是这样,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用最纯粹的方式击碎她所有防备。让一个习惯猜忌、多疑的人,竟能毫无保留地托付信任。
这就是真心最动人的模样——无论她如何反复试探,如何患得患失,他永远站在她身侧,竭尽所能,奉上所有。
林葳蕤在黑暗中悄悄勾起嘴角。她几乎能预见明日将会发生什么,而答案早已在心中百转千回。怎么会拒绝呢?
窗外,极光无声流淌,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