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谎,我看见宁府的管事跟在她的身边。对,我想起来了!他们走之后,我跟了一段路,送菜的小贩,叫他徐管事。”
李长宁转而问宁远尧。“父亲看来此人和徐管事关系匪浅,您对这样的人有印象吗?”
宁远尧如何不知,去办此事的是他的爱妻何沅,但他哪能说出来。他假装思考半晌,这才说道。“并无印象。”
李长宁又问车夫。“我且问你,那黑衣蒙面的男子可有什么特征?”
“这,他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我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其他的呢?身高,声音,走路的状态。我劝你好好想想,不然进了监牢里有你的好果子吃。”
经过李长宁的引导,车夫仔细回想那日的情景。忽地,他好像真的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想起来了,那人声音极其怪,似乎是捏着嗓子说话。他走路的时候,也过于轻飘,好似没有一般男子的沉稳。”
人群里一个衣着干练,眼神锐利如刀的女子骤然出声。“捏着嗓子说话,是为了掩饰本音,步伐轻飘无力,是因为不习惯男子的形态,且为了掩饰女子的体态。”
她行至车夫面前,声音冰冷刺骨。“你回忆一下,他与你交谈时,是否总和你保持距离。尤其是你抬头盯着他看时,他是否会出言呵斥。”
车夫眼中全是此人说对的惊恐,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接下此事是多么的愚蠢。“夫人说的极是。”
话还未落,车夫就被这女子用鞭子抽出老远。众宾客见车夫摔在地上后,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情况,纷纷在心中为了点上白蜡。
这车夫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女罗刹。圣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此女狠辣无比,因丈夫为吞占其娘家家财,害死父母兄嫂四口,便不远万里来圣京告了御状。大理寺前敲登闻鼓,闹的人尽皆知。为证明自己所言为真,甘愿受十几种酷刑,终是得见天颜,将自己夫家几十口送进天牢中。
那时李长宁那个毒妇还活在这个世上,她们臭味相投。李长宁破格允许她参与朝中的测试,这位女罗刹便成为刑部第一位女官。她上位后毫无人性,杀起人来绝不手软。众人对她印象最深的是,那年秋日她亲手用铡刀砍死夫家几十口人。现在处置人的菜市场,血腥味常年不散,全赖这个女罗刹的贡献。
“夫人?吓了你的狗眼,我是刑部女官蒋炎青。”
李长宁看着蒋炎青,眼中露出赞赏。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行事作风就是漂亮。
“父亲这般看来,背后之人定是我宁府之人。但女儿刚回来,也未与人结仇,莫不是……。”
宁远尧陷入恐慌,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他正要打断李长宁的话,就听见。
“莫不是徐管事的女儿在背后捣鬼,她记恨女儿,这才下此毒手。”
宁远尧长舒一口气。“棠儿说的极是,好!李管事,带人去搜!仔细地搜!”
高明,在场好些人觉得此女心机深沉。宁远尧此刻只想尽快了结此事,李长宁递给他一个不伤筋骨的替死鬼,他求之不得。高,真是高!
众人看李长宁的眼神不似最开始的怜悯,此刻多了些敬佩。小小年纪,处事不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难道就是李家血脉天生的权谋吗?
徐通房是被人塞紧嘴巴拖上来的,一同出现的还有整齐的白银和烧了一半的男装。
宁远尧双目猩红,上前就是好几个嘴巴,抽在徐通房的脸上。“贱妇,枉我如此的信任你,你居然敢陷害我的女儿。棠儿你放心,为父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这场闹剧最后以处死一个通房散场,众宾客出宁府大门时皆是唏嘘不已。没有人相信一个通房能有这能力,但结果又是如此可笑。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好几个大臣默契的参了宁远尧一本治家不严的罪名。
“宁棠!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阴暗潮湿的房间内,仆役面无表情的将板子打在徐通房的身上。最开始的两下,她还有力气叫嚷,现在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外头的阳光照在徐通房的身上。冰冷的身子此刻有了丝丝暖意,她眼皮微颤,半晌还是没有力气睁开。
“你们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