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裴厌城假装夜盲症复发被守卫塞进梁同的牢房时。
梁同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戏。
“胆子挺大,不怕我拆穿你?”
裴厌城笑道:“我既然敢来,就不怕被拆穿,我来,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哦?”梁同疑道,随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裴厌城顿了顿,起身行至梁同跟前,道:“把我留在这里帮你处理药材,作为交换,他日若我出去,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梁同噗嗤笑出声来:“这算什么交易?再者说了,我为何选你?”
他环视四周,指着洞内成百上千的人道:“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想来我身边,我凭什么选你?”
裴厌城咬着腮,低着头缓缓的闭上眼睛沉思。
“我在赌。”裴厌城抬起头,道:“因为,我姓裴。”
梁同的视线一霎那聚焦又散开,他跳过来抓住裴厌城的肩膀斥道:“不要乱说,你不要命了?”
这话不假。
梁同在来到山洞之前,就听闻在外做质子的庶皇子裴景曜,突然从邻国返回,并且娶了荆川刺史项峰的妹妹为妻,他们伙同荆川执事宋同甫,以“清君侧,除暴君”的名义,一路北上,不过数月,都快打到京都了。
这“裴”姓,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的滚刀肉,稍不留神,就可粉身碎骨。
裴景曜身为偏支旁系,竟然违逆正宫,妄图拨正反乱,鸠占鹊巢,引得京都那边草木皆兵,竟然下旨斩杀参与动乱的裴姓族人,以防聚少成多,失去先机。
熟料此番操作让本来处于劣势的裴景曜抓到把柄,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由昭告天下,惹的京都那边对结党裴姓族人恨之入骨,必要除之而后快。
姓裴不是什么过错,可眼下两裴交战,必有一伤,孰赢孰输,尚未可知,若站错了队,那可就跃入深渊,再无翻身可能。
“你这样坦诚,倒显得我扭捏,不过,我也不是谁到我跟前说他姓裴,我就能高看一眼的无知之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姓裴?”
此时,裴厌城的脸颊烧起一片红晕,自从大夏逃出,他身无分文,衣不解带,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到荆川,如今的情景,除了他的母亲,无人能证明。
可是那些事是他不敢回忆提及的逆鳞,只要一想起,就能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没办法证明,你若不信,我就走。”
说罢,裴厌城就要转身。
梁同急忙上前拉住他:“少惺惺作态,你若没有把握我会信你,你会来?”
裴厌城默了默,而后昂起头道:“你必须教我识字。”
梁同笑道:“好。”
后来,梁同突然想起,当时为何就那么着了裴厌城的魔,轻易信了他。
那时,十岁的裴厌城身上,有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气。
不属于他这个年纪。
他在那股气中望向未来,那是身着龙袍的裴厌城,气定神闲的坐在龙椅上,睥睨天下,无人与之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