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浔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她自己摔下来时还要惊恐万分!巨大的恐惧和心疼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猛地蹲下身,与江渟川平视,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腔,几乎是吼出来的:
“江渟川!你还问我有没有事?!你看看你自己!”
她的指尖颤抖着想碰又不敢碰他额头的伤口,最终只能紧紧抓住他未受伤手臂的衣袖,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你还在看我的脚?!”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不行!你必须立刻下山!现在!马上去医院!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江渟川抬起头,额角的血痕和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脆弱,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依旧沉静,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剧痛,目光只专注地看着眼前急得快哭出来的女孩。
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甚至试图扯出一个极淡的安抚性笑容,虽然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僵硬:
“别怕,昭浔。”
“只是看着吓人,包扎一下就好。”他刻意轻描淡写了手上的惨状。
“后背……有点疼,但骨头应该没事。”他避开了流血的具体情况。
“你看,我还能动,能说话,能站起来。”
为了证明,他作势要起身,但左肩的剧痛让他动作明显一滞,额角的冷汗瞬间又密集了一层。
许昭浔看到他强忍疼痛还要逞强的样子,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又急又气又心疼:
“江渟川!你别动!”
她几乎是扑过去按住他未受伤的右肩,不让他乱动。
“你骗人!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你脸色都白成这样了!后背的伤肯定很严重!我不管!你现在必须听我的!立刻!下山!就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充满了不容反驳的关切和担忧。
这时,节目组的随队医生已经提着医疗包气喘吁吁地赶到,看到江渟川的伤势,脸色也凝重起来,立刻开始进行初步止血和包扎处理。
江渟川没有再坚持起身,他靠在身后的岩石上,任由医生处理额头的伤口和清洗那双惨不忍睹的手。
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许昭浔,看着她焦急地围着医生转,看着她红着眼眶强忍泪水的样子,看着她因为自己受伤而显露出的、远超普通关心的强烈情绪…
在那份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剧痛之下,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暖流,悄然涌上心尖,奇异地压过了身体的疼痛。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底深处翻涌的复杂情绪,只低低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和安抚,对着要求立刻下山的许昭浔说:
“好…听你的。下山。”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许昭浔强撑的镇定,她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但这次,除了心疼,还有一丝他终于肯听话的安心。
她用力点头,转身催促医生动作再快些,目光片刻不离地锁在江渟川身上。
医院急诊走廊。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刺鼻。走廊里人来人往,嘈杂声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地传入许昭浔的耳朵。
许昭浔独自坐在急诊观察区冰凉的塑料椅上,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她身上还沾着山间的泥土和草屑,以及……江渟川的血迹。那抹刺目的深红干涸在她浅色的袖口,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时刻灼烧着她的神经。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她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几米外那扇紧闭的诊室门上。
门上小小的玻璃窗被百叶帘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徒劳地想象着里面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