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治水所需,本宫可保其畅通无阻,克扣的杉木也会如数发下,而裴家惨案,亦可重启三司会审。”崔令姜话锋一转,“但前提条件,你得做我的驸马。你我结为夫妇,互为表里,共同对抗国师羽翼。”
“殿下高看裴某了。”裴元白忽然咳嗽起来,苍白的指尖抵住唇缝,“一个靠陛下怜悯活着的废人,怎配尚主,更何况裴家铁案如山,饶是谁都翻不起水花,殿下不必浪费时间在裴某身上了。”
面前的人眼神低垂,眸中一片死寂,仿佛连灵魂都已失去。
崔令姜最见不得人自暴自弃,语气渐重,“裴家流放路上,你十二岁的胞弟,在路上患上瘟疫却无人发现,延误诊治,次年而亡。”
“你小妹没入官奴,被带走时,嘴里还在喊你的名字。裴家人如今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你此刻放弃,置他们于何地。”
恍惚间,崔令仪的面容一闪而过,崔令姜迅速移开视线,下颌微微绷紧。
“原以为裴郎是聪明人,看来本宫也只能另谋高就了。”
“殿下留步。”
他缓缓站起,注视着她背影。
“裴某若应允,但殿下得答应臣三个条件。”
话音落下,崔令姜回头望向他,夜风卷起酒气,也卷走了他唇边未尽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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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太极殿内,裴元白正奏报洛河治水奏案,忽以袖掩唇,一抹猩红自指缝蜿蜒而下,人轰然倒地。太医三指搭脉,面色骤变,裴元白的脉象沉滞似垂死。
太医额头抵在龙砖上,“裴公子邪寒入体,恐有性命之忧。”
酒楼茶肆,街边小贩,无一人不讨论着这事。
灰衣茶客将瓜子壳吐进青瓷碟,“听说了吗?那位裴大人,在太极殿突然发病。”
对坐的蓝衫书生压低嗓子忙靠近那人,窃窃私语,“我姑母在太医院当差,说这病蹊跷得很,裴公子现如今高烧不退,脉搏微弱,无数金贵药材用在他身上啊,都不起效果。”
“而且钦天监夜观天象,道是紫微星旁忽现红鸾星光。”他神秘兮兮的点了点桌子,装高深样,“这是红鸾星动,要解此难,偏要皇室血脉冲喜才作数,如今这皇室血脉,就剩下了长公主一人,这难道不是天定的姻缘。”
茶楼中说书人正说的绘声绘色,折扇“唰“地展开。
“话说当年杏花微雨,裴小公子与长公主相识于太学,长公主对裴小公子一见钟情,暗许芳心。”
醒木再响,“谁曾想后来,裴家抄家,宁安公主在太极殿内跪了三天三夜,到底是为裴大人求到了一道赦令。”
“裴公子方得青云直上,岂料骤染重病,宁安公主为其忧思成疾,玉容清减,若裴公子因病逝去,独留殿下一人,真真可惜了这一双璧人。”
隐澜苑内,铜镜映出崔令姜半张素颜,
永徽帝突然诏崔令姜入宫,青霜正在为她梳妆打扮。
“流言可都散出去了?”
青霜回应道:“茶肆酒楼都在传,说宁安公主为裴大人的病,夜夜求佛抄经。”
崔令姜心绪重重,幸好提前布局,不论今日进宫是何等场面,都有余力去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