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殿内。
一女子着黑衣,垂首跪在殿内,头却低垂着,姿态卑微,不敢窥视高台之人。
高台上,国师玄真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听闻,说前些日子,宁安公主去了尚药局?”
女子听到问话才微微抬头,露出清秀却写满惶恐的脸庞,赫然是崔令姜另一位贴身侍女素衣。
“回禀国师,宁安公主确曾前往尚药局,并未有何发现。”
听到此话,国师话锋一转,问起了前段时候的事情,“前些日子,殿下禁足在宫内,可私自踏足过别处?”
“禀告国师,殿下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府邸中,未曾迈出府门半步。”
话语一落,一盏滚烫的茶盏被摔碎在素衣面前,飞溅的瓷片和茶水溅到她的裙摆。
“未曾踏出一步?”国师的声音带着冷意,“那长公主与裴元白是如何密谋的,这婚约计谋,莫非是在梦中相会而成?”
殿内空气瞬间凝滞。
“国师息怒。”
一旁的谢家世子谢永思上前一步,躬身道:“长公主确实深居府内。但是,据闻有一夜,公主虽端坐于房中,却静默异常,形影不动。臣斗胆揣测,那房中之人,或许并非公主本尊?”
国师视线移向跪伏在地的素衣。
“你十二岁便入宫为奴婢,家人皆在五年前一场瘟疫中亡故了。”
他端起手下新奉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在京郊某处村落里,有一名妇人,独自抚养着一个孩童。”
“这孩童,莫不是你兄长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的子嗣?”
素衣矢口否认,话语带着一些抖,“奴婢的兄长未曾留下子嗣,若真有,奴婢定会将其接来京城,好生照料。”
国师不语,只微微颔首,让手下人将一个粗布口袋丢在她的面前。素衣打开一开,正是她前些日子托人秘密捎给大嫂的银钱和衣物。
“若是尽心办事,你兄长的这点血脉,自当平安顺遂,延续香火。若敢有半分隐瞒。你那仅存的亲人,不日便会请来玄真殿,本座会将他们的血肉一起喂给炉鼎。”
素衣冷汗滑落,跪伏在地的身躯微微发颤。
“宁安公主前段日子前往尚药局后,在去过尚药局后,当夜便只身一人,从后门悄悄离府,府中只余奴婢与青霜留守。至于公主去向何处,所为何事,奴婢实在不知”
“下去吧,记着,每日夜里给公主点上安神香。”随后手轻轻一摆。
素衣如蒙大赦,背影消失在殿门外。
国师起身,行至雕花窗前。清冷的月光泻入,将他雪白的长发更加耀眼。
“国师,”谢永思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谨慎,“此番动作,恐会打草惊蛇。臣以为,需暂缓行事,以图万全。”
国师并未回头,“怎么,对这位宁安公主,你仍存有不忍之心?本座可记得,年少时,你曾大张旗鼓地向她表露心迹,莫非到现在仍念念不忘?”
谢永思闻言并未慌张,反而笑了起来,“国师说笑了,儿时戏言,岂能当真?我与公主早已形同陌路,情愫更是烟消云散。再者,美人再艳,又岂能与江山社稷相提并论。”
“只是,”他话锋一转,“如今的公主,手段非昔比。更有那裴元白暗中襄助。我们行事,必须加倍小心。”
国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永思,你乃本座最得意的门生,何须妄自菲薄?以你之才,便是十个裴元白崔令姜,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明日,最后一批五石散便会运抵。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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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试婚衣这等头等大事,他竟敢不来?”“哪有让新娘子独自一人去试的道理?真是岂有此理!”
马车一路前行,谢永韵挨着崔令姜,一路都在忿忿不平地嘟囔,话语间带着几分唏嘘。
“不过话说回来,当年书院里谁又能想到。你俩那时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如今竟要结为夫妻了。”
谢永韵抱着崔令姜的胳膊晃了晃,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反到是我哥那个不争气的,半点也不知道争取,害得我好好的嫂子就这么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