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怜一边小口嚼着食物,一边望着前方的农田:“你放心,我没那么娇气。”
少女也跟着望向远处的风景,微风拂来,好不惬意。
世怜问她:“你经常外出?”
“也不是。偶尔跟着我爹在寨子附近办事,这次去东云镇算是头一回跑那么远。”
世怜一手指向前方农田,隐约有佃农在田间劳作:“你看他们,靠双手劳作吃饭。你武力高强,也有侠义之心,为何没想过忠君报国,挣个功名呢?虽说女子立身不易,本朝也有唐氏女将军这等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少女沉默。
她可是土匪啊!一日是匪,终身是匪,谈何报效?
厉青崖自嘲道:“当个女土匪不也挺好,逍遥又自在。何必为昏君卖命?卖着卖着,命都没咯。”
她也指向那群佃农:“你只看到他们劳作间的繁荣,可知背后他们的心酸,要给上面交多少地租?咱寨里的,多是被层层剥削,交不起地租的可怜人儿。他们失去容身之所,被迫逃难,误打误撞成为山贼。若有活路,谁想成贼!”
“若那皇帝老儿是明君,世间又怎会有如此多肮脏之事,这么多人流离失所。就连你,一介书生,都能被一个地主强抢进府里,求救无门。王法何存?”
说罢,厉青崖转身离去,徒留青年在原地。
下午继续启程,崔账房在前面驾车。厉青崖三人在车厢内静默不语。
二狗子一会儿瞅瞅她,一会儿瞅瞅青年,屁股下像着火似的坐不住。
厉青崖让他去前面和崔账房学驾车去,他乐得蹦起,“哎哟”一声撞到脑袋,龇牙咧嘴掀帘往前面去。
只剩她和青年单独在一个车厢里,气氛沉闷。
她知道不该迁怒世怜,世怜不过一介书生,追求功名利禄,想要报效皇恩,是非常正常的事。可她小时候经历过逃难,见过人间地狱,很难对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有所期待。只能说她俩不是一路人,终归桥归桥路归路。
正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人在劫道。
厉青崖掀开马车车窗,树林深处有一辆马车被七八人团团围住,中间有一个瘦小青年、一个老人家和一个壮汉。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路过,车上没什么贵重物品。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青年清脆婉转的声音让厉青崖一愣。
“哼,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东西留下,人,也给我留下!”劫匪威胁道。
两三个劫匪冲上去,壮汉用木棍艰难抵抗。其余劫匪像是在欣赏猫抓老鼠的场面,在一旁围着看戏。
青年痛哭哀求,说愿意留下东西,劫匪也不放人。
厉青崖看着忍不住怒气上涌,恨不得一把刀直冲上去。
可当她环视马车上的三人:一个弱书生、一个小孩、一个文职账房。竟只有她一个能打的,剩下的人完全没武力值,冲上去就是送人头的。
她一个人护不住这三人,何况被围住的三人。
厉青崖面临两难选择。
是救人,还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