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屋中暖暖地催人欲睡。
若是往常睡也就睡了,无人可管她,可如今“寄人篱下”,温辞筠自是强撑着同人守岁了。
瞧着对面人举棋的手半晃着落到一旁,生生将生局下成了死局,季卿砚起身招人将棋局撤了,坐到温辞筠身侧将人揽入怀中,叫她好生窝在他的臂弯中。
“夫人若是困了,便小睡一会儿,我替夫人守岁就是。”
如此却叫温辞筠清醒了几分,侧身睡躺在人怀里,枕在臂弯中她望着他。
有些不一样。
与之前那些人,还有霍舒抱她时都不一样。
是因为她与这人在床上滚过几遭的缘故吗?
“……你从微生氏的‘遗物’中发现了什么?”收拾住令人烦杂的心绪,温辞筠开口问。
“秘密。”季卿砚说着,低首轻啄过她的额间,“只先告诉夫人,是件好事,待时机到了夫人便晓得了。”
“何时才是时机?”温辞筠追问着笑道,“可怕你骗我。”
“夫人只需晓得,我与夫人是同盟,夫人心底深处想做的事亦是我想做的。”季卿砚回道,“……倒是更想问夫人,明日你与三姑姑究竟是如何谋划的?”
“慌了?”
温辞筠伸手玩弄着季卿砚披散下的长发,用发尾戳自己的掌心,有些痒痒的:“我说过我很穷,所以常干些倒卖情报的活儿,明日之事我早卖给你父王了……”
轻叹息过温辞筠的话,季卿砚道:“越发不晓得夫人究竟要如何。”
“乱。”温辞筠松了手,望着人诚实着,“……我要天下大乱……”
“夫人便这般坦诚相待?不怕我?”
季卿砚轻晃着人,像哄小孩般。
有时他真觉得温辞筠似个小孩般,心性并不如传言那般无常,不过是爱使小性子,表面恭顺底子里也是顽劣不堪的,加之此前种种风流传言,可实际上,只有他晓得,她只看不玩……
“我不说你就猜不到了?大势所趋,我不过是添了一把火。”温辞筠蹭蹭他的前胸,隔着轻薄的寝衣,听得他平稳的心跳,“……明日之后,你的太子位会做得更稳,云秦内患便可彻底解决,之后便该向卫国动兵了。”
“……夫人,说得真对。”季卿砚叹道,“除夕夜不谈这些事,适才我为孩儿取了个名……”
逗得温辞筠没听完话就笑出了声:“才两月,夫君便如此着急?尚不知男女,如何取得名?”
“一样的,不管男女都能用。”季卿砚捏了捏温辞筠笑得红润的脸颊道,“这不是怕说不过夫人,便抢先定了名字,免得日后又要与夫人辩论一番,叫夫人又生闷气。”
“什么名?”温辞筠将他的手推开,揉了揉被捏过的脸颊笑道,“若是我不喜欢,便是除夕夜也要与你吵上一吵,我可没那么多忌讳。”
正欲开口,却听外面有敲门声,婢女站在门外朝着里头说,是宫里来了人请季卿砚进宫去。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门外便又催促两声。
温辞筠坐起身,转身朝着季卿砚道:“还是去吧,万一是件大喜事呢?”
“没有大喜事。”
如此回答着温辞筠,季卿砚起身下了坐榻,往屏风后换衣裳去了。
连催两遍,应当是真有大事,毕竟明日的朝岁宴上还有一出“大戏”要演,今夜当该做好准备。
“如何没有大喜事?”温辞筠亦是起身下榻理了理袍子,将适才嫌苦未喝的药喝了,“不是都在说,今夜要为你和言以歌赐婚的?这般着急当是叫你回去接诏的。”
“叫他们做梦去。”季卿砚言语间不满着走出屏风,看着温辞筠道,“我并不会娶言以歌,所以夫人也别想着要嫁旁人……我不管你心里还想着何人,但这明面上,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
“行,晓得了。”
温辞筠笑着将最后一颗蜜梅子核吐出,望着季卿砚道:“便听殿下的话,待会儿我就去温家找旁人守岁过年,反正我一人也是无趣。”
“那我便派看着你,看你如何出得门。”
季卿砚说完便将人拉入怀中紧抱着,扣着她肩,轻蹭过温辞筠柔软浮着淡竹叶香的鬓发,轻吐了许久的气息,方才淡淡道:“不与夫人打趣……等我明日将事情处理完,回来陪夫人用晚膳……名也明夜回来再告诉夫人,免得夫人不满意,生闷气将身子气坏了,我在还可打我出气……”
小笑着将人推开,温辞筠作势捶打人一拳道:“回来时,再带包蜜梅子,适才吃完了。”
“好,我记住了。”
目送季卿砚出了门,隔着半糊的窗瞧着院外的灯火远去,温辞筠坐回坐榻上,骤然间冷清下来叫人无所适从,枯坐了会儿正想上床睡了,兰槿突然来了,风尘仆仆地发上还带着残雪。
“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