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秘而不宣,只等着他们忙不过来时自己偷偷接上,紧接着谢辛楼便醒了过来。
他还记得谢辛楼刚刚醒转一脸病态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看着自己,微笑道:“你喂我喝药了,我梦见的。”
沈朔握着他的手:“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跑进你梦里,给你灌上一锅。”
而眼下,沈朔看着谢辛楼包缠着的手,转而紧紧握住他的小臂,低声道:“再不醒过来,本王就真得给你熬上一锅了。”
仍在昏迷中的谢辛楼微微地蹙了眉,似乎还很难受,沈朔唤来六婆,问道:“你们请来的大夫住在何处?”
六婆回道:“就在村东头第二家,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大夫了。”
“可有药方?”沈朔问道。
“咱们这儿都不识字,都是大夫抓好了给咱们的。”六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围兜:“贵人实在不放心,我让铁忠去镇上请吧。”
沈朔点点头:“我给你们的玉价值千两,要最好的大夫和药材。”
六婆应下,赶忙叫铁忠去镇上把玉当了请大夫。
沈朔目不转睛地看着铁忠的身影跑出院子,忽然感觉怀中一动,回头一看竟是谢辛楼醒了。
他立即俯身问询:“辛楼,感觉如何?”
谢辛楼却抓着他的手摇头道:“别去镇上。。。。。。我不要紧。。。。。。”
沈朔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伙匪盗胆大包天敢袭击圣驾,定是对朝廷痛恨至极,不仅圣上危险,我们更是他们的目标,必然会循着踪迹追来,不论我们去不去镇上,处境都不安全。”
“眼下唯有尽快医治好你,再尽早联系上松山他们,才能多一分保障。”
谢辛楼不说话了,明亮的光透在他的眸上,却半点映不到眸底。
沈朔把被子扯上来,重新给他盖好。
六娘端着粥进来了,沈朔接过碗,给谢辛楼一口一口喂进去,过程顺利到有些出乎沈朔的意料。
喝完粥后谢辛楼没有再多说让自己注意身份、不要暴露的话就安静躺下休息了,沈朔觉得奇怪,但没有再打搅他,默默跟着六娘出了屋子。
不管二人之间有何问题,一切还是等他养好伤再说。
沈朔跟着六娘到厨房,声音传不到屋里,他才打听起来:“冒昧问一句,你们平日是做什么活计?”
六娘一边干活,一边回道:“我们是在运河上打渔的渔民,平日里打上鱼,就在岸边的集市上卖出去,换了铜板去镇上买米买面。”
沈朔瞧了眼他们的米缸,几乎不剩几粒了,又看了看水缸,里面也只有两三条手指粗细的小鱼。
六娘正在把采来的野菜剁成碎,在沸水里洒上一些当菜汤。
沈朔不忍道:“看来运河并不能养活你们,为何不试着去别处讨营生。你与你夫君还年轻,令堂也还康健,镇上少说也能谋个差事做做。”
六娘摇摇头道:“我们是渔民,已经习惯了。只是这几日家中粮食少了些,半个月前还是能凑活过的。”
“怎会如此?”沈朔不解道。
六娘道:“咱们这个铁钩滩有十余户人家,人不算多,平日打渔卖鱼,都能够日活,可是自从一年前河岸边来了一群汉子,时不时坐着他们的船到河上,不知道做什么,往往就把咱们放下的网都给挑破了,咱们打不着鱼,自然就没得吃。”
沈朔道:“这么说你们是遭了水匪了,可以去官府报官。”
六娘摇头:“不一样。那些汉子没抢咱们的东西,也没有来咱们村子祸害,他们到河上也是隔三差五的,咱们就是有损失也不算太大,官府不会管。而且那些汉子个个膀大腰圆,咱们也争不过,只能勉强这么相处下去。可就是这半个月来,他们日日都去河上,咱们日日捕不到鱼,家里存粮也耗尽了,这才快要过不下去。。。。。。”
“这倒是奇怪。”沈朔说着,不免想到那群劫船的匪徒。
六娘口中的这些人不求钱财,去河上想必是在练兵,最近半个月开始加紧训练,应该就是为了这次的劫船。
沈朔面上不动声色,问了六娘那群汉子平日驻扎的地方。
“就在铁钩滩的头,那个弯钩一样的河岸上有个小山崖,他们平日都藏在山崖底下,除了咱们打渔时见过,镇上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六娘以为贵人想帮忙解决他们,便毫无保留地给他指路。
沈朔留下一句“照顾好他,别跟他说我出去过”,便抄了把斧子独自一人去往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