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替她顺了顺背,旋即披上外袍朝外喊道:“顾长安,去请大夫。”
说完后,他又坐回榻上,单手托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膝头,掌心一下下顺着背,低声道:“吐出来,别忍着。”
谢昭心里慌乱极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呕吐过后,她整个人都虚脱下来,只觉得身上汗津津的,连力气都使不上。
不多时,大夫带着药箱进屋,谢执冷着脸示意大夫把脉。
大夫将指腹搭在她腕间,神色渐渐凝重,半晌才小心翼翼道:
“夫人这脉象……似是喜脉。”
话音一落,屋内空气骤然凝结。
谢执神色一滞,盯着谢昭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里头带着震惊、激动,还有抑制不住的狂喜。
谢昭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捂住小腹,脑中一片空白。
大夫又小心确认了一遍,才恭谨道:“确实是,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谢执陡然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眸色灼灼,死死盯着她的脸,嗓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昭昭,听见了吗?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谢昭的手指僵在腹部,唇齿间还残留着呕吐味,她茫然抬头,撞进那他双又亮又喜的眸子里。
她……有孩子了?
大夫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雾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懂了。
她茫然地望着他。
他那双眼睛里燃着她完全不懂的光,而她自己的胸口,却是空的。
她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哭,还是该笑。
心里什么都没有,像在一片无边的云雾里,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她甚至没办法为自己有了孩子而生出一丝欣喜,连痛恶和愤怒都变得遥远。
她努力回忆从前那些有关怀孕的片段——
旁人听到消息时的泪水、惊喜、感动。
可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剩下身体的迟钝,耳边的嗡鸣和满心的空洞。
谢执从狂喜中回神,回头看向一旁的大夫,声音里隐着几缕担忧:“她的身子,可有什么不妥?这孩子,对她会不会有影响?”
大夫斟酌回道:“回大人,夫人体虚,又近来忧思过重,脉象较弱,所幸胎象尚稳。只是往后需多静养,饮食起居需格外细心,不可惊扰,不可过劳……”
谢执沉着脸,静静听完,细细记下每一处,而后紧紧握住谢昭的手。
“昭昭,听到了么,好好养着,我们的孩子……很快就会与我们见面了。”
他的手掌贴近她的小腹,似呵护着世间唯一的珍宝:“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安心待在阿兄身边。”
他另一只手用力握紧她的手指,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凉的指节,低头在她发间轻轻一吻。
——
这些日子,谢执几乎把所有公务都带回别院处理,只为了能多陪陪谢昭。
傍晚时分,天色刚刚暗下来,院子里有风吹进来,吹的纱帘轻轻晃动。
谢执替谢昭盛了一碗血燕盏,自己坐在她身边,一手托着碗沿,一手温柔地舀了一勺,慢慢送到她唇边。
“乖,尝一口。”他声音轻柔,眼里满是耐心。
谢昭侧头,愣了片刻,还是顺从地张嘴吃下。
入口嫩滑,带着微微的甜。她却觉得有点腻,勉强咽下去,胃里又有些发涩。
谢执察觉她吃的慢,仍耐心地等着,每喂一口,都细心地用帕子擦掉她嘴角沾到的汤汁。
吃完后,他将碗放下,指腹在她脸侧轻轻捏了捏,温声道:“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还是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