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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剑心通明顾公子请自重（第2页）

她在疫村发现，几乎所有患者家中都有供奉一面黑镜，镜背刻着残缺符文，与当年“幽冥录”体系极为相似。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镜子并非人为传播，而是**自动出现**??有人清晨醒来，发现桌上多了一面从未见过的镜；有人在废庙烧香，回家后枕下竟藏着一片漆黑碎片。

“这不是疾病。”阿箬连夜传讯，“这是新型精神污染。他们在利用人的孤独与恐惧，诱导自我封闭，切断与外界的情感连接。”

林舟接到消息，立即召开紧急会议。

“不能再等。”他说，“这一次，敌人不再强迫人作恶，而是让人**放弃感受**。一旦情感枯竭，愿力网络就会断裂，‘众志枢’也将失去根基。”

苏晚提出建议：“我们可以让柳知微进入疫区核心，但她不能再冒险深入梦境。我们需要一种新的方式??不是对抗，而是唤醒。”

“用声音。”秦昭忽然道，“用最原始的声音。哭声、笑声、锅铲碰撞声、孩子叫娘的声音……这些才是人心最初的锚点。”

于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行动启动。

名为“烟火计划”。

第一批志愿者是由新苗塾毕业的少年组成，他们背着特制木箱，箱中装着录音陶埙??这是一种古老乐器，经苏晚改良后可储存真实生活音景。每到一村，他们便在村中心点燃灶火，架锅煮粥，一边劳作一边录制：柴火噼啪、米粒翻滚、水汽升腾……再将这些声音播放出来，循环不息。

奇迹发生了。

许多原本闭门不出的村民，听到锅碗声响，竟忍不住推门张望。有人怔怔站在门口，眼泪无声滑落；有老人颤巍巍走到火堆旁，伸手取暖，喃喃道：“多少年了……没闻过饭香。”

更有甚者，听着听着，突然蹲地痛哭：“我想我妈了……她以前总在这时候喊我吃饭……”

情感的闸门一旦打开，黑暗便难以立足。

三月之内，十二个重灾郡陆续恢复生机。人们自发组织“炊烟队”，每日定点生火、做饭、唱歌、讲故事。一些痊愈者甚至开始收集那些黑镜，将其熔铸成一口大钟，命名为“唤魂钟”，悬挂于城镇最高处。

每逢黎明，钟声响起，万人齐诵《凡人行》第一章。

与此同时，柳知微带领一支小队潜入疫源地??一座被遗弃多年的地下祭坛，位于西南群山腹地。据探子回报，那里日夜传出低频嗡鸣，似某种机械运转，又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进入祭坛那日，天空无云，却雷声滚滚。

通道极深，墙壁布满扭曲浮雕，描绘着人类各种极端情绪：狂喜、暴怒、绝望、贪婪……最终汇聚于中央大厅的一尊巨大雕像??那不是神佛，也不是恶魔，而是一张**空白的脸**，五官模糊，唯有胸口嵌着一颗跳动的机械心脏，由无数铜线连接至四面八方。

“这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林舟低声说，“制造一个没有情感的世界。在那里，痛苦被消除，快乐也被抹去，所有人成为高效运转的零件，不再相爱，也不再相争。”

“但他们错了。”柳知微走上前，仰望着那张空脸，“没有情感的人，连‘成功’都不会想要。他们连自己的理想都守不住。”

她举起手中蜡笔画册，翻开最后一页。

画中，那口熟悉的井再次出现，但这一次，井底不再是黑暗，而是站满了人??有老人、孩童、士兵、乞丐、疯子、哑巴……他们手拉着手，形成一圈环形链条，向上延伸，直至井口洒下第一缕阳光。

她将画贴在雕像脚下，轻声道：“你看，这才是完整的人。”

刹那间，机械心脏猛地一震，节奏紊乱。

紧接着，整座祭坛开始剧烈摇晃。墙上浮雕纷纷崩裂，那些凝固的情绪碎片如雨落下，竟在空中短暂凝聚成一张张真实的面孔??都是曾经受苦之人，此刻眼中含泪，嘴唇微动，仿佛想说什么。

柳知微闭上眼，伸手触碰最近的一片碎片。

瞬间，万千记忆涌入脑海。

她看到一个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在雪地中走了三天；

她看到一名书生因直言进谏，被割舌扔进猪圈；

她看到一对恋人被迫互刺对方胸口，只为证明忠诚；

她看到无数孩子被训练成杀手，临死前才第一次尝到糖的味道……

她跪倒在地，泪水汹涌。

但她没有退缩，而是张开双臂，像拥抱整个世界般喊道：

>“我都记得！

>我记得你们疼过！

>记得你们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