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三差五地来寻先生,你们便装模作样地来恭迎……”郡主微垂眉眼,浑身不住地轻颤,无尽悲愤欲从心底涌出。
“我将这份爱慕放于心尖上,你们却肆意践踏……”
“哈哈哈哈哈……”自嘲地低笑了几声,睦霄神色迷惘,玉容尤显几分酸涩,后又自语着,“愚笨的只有我,只有我……”
此笑声飘荡于里屋,亦飘至雅堂各角,犹如在讥嘲着爱慕数多年的自己,最终却比不上一位学生……
比不上一名琴姬,能讨得先生欢心。
听这冷嘲游荡未歇,曲寒尽仍旧暗沉着眸色,良晌回言:“睦霄,我配不了。”
“先生无需将高低贵贱道得重,无非是对我薄情……”
睦霄了然地起了身,淡然拭去泪痕,恭然抱拳作别:“先生保重。”
此地是一刻也不愿再待,郡主冷然要离,走到屋门时,又被身后那淡雅若月的公子唤住。
他已感残局收拾不得,只好恳请高抬贵手,深知极是冒犯,却仍要尝试:“郡主可否……恕她一次?”
都已成这局面,先生竟还袒护那女子……
堂堂郡主被人下了软骨散,被捆至屋中,望着先生与旁人缠绵,睦霄定当要出此恶气,对这楚姑娘降罚到底,绝不善罢甘休。
“和先生相识诸多年,几乎没见先生如此偏护一个姑娘……”睦霄淡漠一哼,仍是毕恭毕敬地对先生道,“换作他人,我许就不深究了。”
“可若是她,我绝不应。”
郡主未回首,即便是先生相护,楚姑娘也难逃此罪:“今日她待我大不敬,我必定会降罪,并且不会轻饶。”
直径走出别院,睦霄沿着蜿蜒的长廊断然行远,人影消逝于庭院内的薄雾中,此心伤了透,再不可复原。
曲寒尽心神未宁,回在雅堂时见那抹娇丽正悠闲地饮茶作乐,便阴冷清眸,上前夺过茶盏,猛然端放在案。
茶水四溅而出,沾湿案上的书册。
心上似有郁气难解,他隐忍着止了恼意,良久轻语:“你可知惹怒了郡主,我保不下你。”
轻抬凤眸,楚轻罗将溅出一半清茶的玉盏悠缓拿回,提壶再次斟了满:“我可是在帮先生啊。郡主时常来烦扰,先生又不敢拒之……”
“今日,我替先生拒了。”
她道得笑意盈盈,眸光却出奇得冷,似乎仍怨着他先前之言。
是了,她定是还为昨日争吵生着愠恼,才行此一举,有意惹他与郡主双双愤怒,她便可得几许快意……
曲寒*尽忽感不安,已将名节声望抛诸而去,此时想的是如何将她挽留下。
诀别之语犹言在耳,字字颤心,他不欲多思。
就当她道的都是气话,他欲沉其心,柔和地问:“你还在因太子妃一事气恼我?”
楚轻罗像是不以为意,故作淡薄地回着语:“先生觉我残忍狠心,觉我药石无医,这本是事实,我何故恼怒。”
“为师是觉着,十三殿下年幼,根本不知这仇怨……”他寻思片霎,低声言劝,对那宫中不明此仇的可怜之人,仍执着己见。
“仇恨不报无辜者,你……你莫再一意孤行。”
此局已明晰,他见不惯无辜之人被残杀,而她,注定要屠尽皇城。
道不相谋,各走半边,这是世人皆知的理。
“先生终究是不懂我的仇怨,终究和我并非是一路人……”思来想去,应放下这枚棋了,她淡漠一笑,回上一语,“想雪家国之恨,我便要杀尽皇城中人。放个孩童流离在外,他日,十三殿下得知真相只会来寻仇。”
“所谓斩草除根,先生不懂吗?”
楚轻罗静望眼前无瑕白雪,想从他目光里望出些什么来。
“先生既已选了我,便不该再怜悯,”那含笑的眉眼逐渐被肃色所覆,她忽而凝起双目,与先生平静相望,“还是先生……出尔反尔,心里有悔了……”
曲寒尽再作上几番沉思,远山般的淡眉微蹙,似不愿骗她:“我毕竟是大宁之人,宫中许些人与事我日日得见,多少是会有不忍。”
话外之音,是
曲先生向来不争不抢,避世隐于司乐府,面对桩桩件件杀戮,定会心有余悸。
,丢弃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