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昑静待于旁侧,左思右想,迟疑地问出口来:“公主没睡,可是想着曲先生?”
见她不言不语,似是默认了,他不禁攥了攥长剑,冷声道:“他让公主伤心,属下让他偿命。”
“你不可动他。”
一听风昑要去找先生的麻烦,楚轻罗赶忙张口遏止,仍紧闭着双目,凛声告诫着:“本宫与他说好了,各自珍重,胜过纠缠不休。”
“属下怒,每每提及先生,她都会心起不悦,风昑俯首从命,未再说那一人。
想着她适才的避躲,他无言少时,前思后想地斟酌着,最终别有深意日愿了,告,属下不会越矩。”
在未得她甘愿以前,这了,他虽行事诡谲,在这风月情思上却不愿做丝毫逼迫,
“你越的矩还少吗……”
自是听出了他所指,她闻语讽笑一声,可这回的讥嘲里带着柔意。
风昑随之自嘲一笑,手指绕上垂落她肩处的青丝,沉着嗓音亲昵而语:“亲近之事上,属下不强求。”
“好,本宫应你。”
此言一落,楚轻罗便安逸睡去,眼下唯有一条道可走,她无需瞻前顾后,得不偿失。
当夜,她与风昑饮得大醉,将其买回的清酒痛饮了干净,再和这觊觎她数年的左使话夜至深更,才知他也非不可管束。
他只是……想方设法地引她留心而已。
雅房内杯盏侧翻在案,夜风透过长窗缝隙刮入丝许,使玉盏滚动了半圈,险些落下案台。
榻上二人沾着酒气依偎而眠,未脱的衣裳皱乱不堪,甚至还留有酒渍无法擦拭去,醉意渗入了月色里。
这许是她待在司乐府的最后一晚。
次日晨晖倾照,朝晨薄雾已散,四周莺啼柳影琴声荡,似已近午时。
楚轻罗从然下了榻,淡漠地更上一件极为艳丽的裙裳:“今日你随本宫去庭院走走,陪我散散心。”
她依稀记得,先生曾言,穿此衣于她而言更是相称。
此举甚好,只是他有着这身份,怎能明目张胆地现于众人眼中,风昑顾虑重重,瞥望向窗外:“可是属下不得露面于世人……”
“她们都在琴堂,无人会选此时在堂外游逛,”她见势一扬眉眼,故作欢悦地揽上他臂膀,“况且,我不想将你藏着,至少该领你去先生那儿见上一见。”
“我都听公主的……”听言顿时安定下来,风昑一想能在曲先生面前与公主亲近,便觉得意万分,心底涌入道不明的兴致。
目光由正堂移向那别院,楚轻罗微勾起丹唇,话语道得耐人寻味。
“走吧,同我去向先生庄重辞个行。”
走时还不忘牵他,她下了楼阶,悠步走在游廊内,有意经过偏院前,闲逛了几圈,便瞧见那道威凛身姿端立在几步之远。
没留意他是何时来的,不过皆无碍,她轻笑着走近,放落相牵的手,向先生恭肃一拜。
曲寒尽从远处走来,将这抹明丽的一举一动望得明晰,眸光轻掠那紧牵的素手之上,似有些许了然。
她是真的……离他远去了。
眸底的深潭有微光轻颤,他满目肃然,直望身前这道娇姿,以着先生的口吻凝肃道:“府邸内不得有私情,此乃府规。”
楚轻罗弯眉婉笑,从容朝后一退,与身后的风昑恰好并肩:“我是来向先生辞行的,往后便不再是司乐府的学生,自当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你们何时……”
所见的两道人影颇为刺目,他沉默片晌,冷肃之色淡了下去。
说起情孚意合,风昑低眉冷笑,目色里满是阴寒,边说着边揽上她的肩骨:“先生不要的,自会有人视若珍宝,多问无益。”
“轻罗……莫逼我了……”
曲寒尽轻声嚅嗫,语声微沉,凝望眼前的她,像被她闹得无所适从。
逼迫?从始至终是他自愿上钩,是他心存欲念,又是他抵不住恻隐之情,何来的逼迫……
她不免冷哼出声,终叹落一气:“我可从未威逼过先生,只是道不相谋,有缘无分罢了。”
“先生……把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