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已于上空燃放了出兵信烟,至此时,宫城内的皇城司暗卫应已被拂昭掌控大半,尤其是眼前的这一座宫阙。
楚轻罗在宫门处止步,遥望一名侍女款步走出。
这宫婢她熟悉不过,是九皇子的贴身侍婢铃兰。
从容与她擦身而过,擦肩之时,铃兰面露些许释然,谨慎告知着:“殿下服了毒,此刻应命不久矣,姑娘可去瞧最后一眼。”
如她所想,那九皇子当真对这贴身宫女没有何防备,饮下风昑所留的奇毒,此番必死无疑。
“你速速离去,离这都城越远越好,”会意地答着话,她从袖中取出一袋银两,放于铃兰的掌心里,“这些盘缠你拿着。”
铃兰微颤着双手,慌乱地收下钱袋,犹豫着又道:“凌宁殿内还有许多饱受折磨的女子,奴婢想带她们一起走。”
“速度要快,莫再耽搁,”沉心静气地回着,楚轻罗欲朝前而走,却又想到何事,淡漠道,“还有,此后不必再自称奴婢,你自由了。”
手中的钱袋被攥得更紧,铃兰极是恭肃地俯首,眸中似有泪花轻闪。
“楚姑娘的大恩,铃兰没齿难忘。”
宫墙内满廊宫灯高悬,如同天上皓月澈净明亮,有些积雪仍未融化,在皇宫各角明净地绽。
一朝寿宴,万人齐欢,文武入满堂,大殿中金碧辉映,俨然一派辉煌。
周围幽香缭绕,席间觥筹交错,金盘玉碗,珍馐美酒摆于案几,来去的宫人尤为忙碌,唯恐出了差池,遭陛下的降罪。
琴声四起,舞姬扭动着柳腰莲步行来,红袖一展,欲舞一曲惊鸿。
可还没舞动一二,便见陛下轻抬着龙袖,示意筵宴稍候,舞姬就从令退了下。
宣隆帝静望大殿两旁入座的朝廷百官,以及诸位皇子,却唯独没望见老九。
那最近天子的席位空缺无人,连同凌宁殿的奴才侍从也未见,着实让人感到诧异。
四周的目光隐约汇聚,。
毕竟此乃陛下的寿宴,迟迟不来便是没将皇威放于眼里,九殿下怎敢这般怠慢……
,朕怎么还不见老九,”龙颜阴冷而下,褚瞻失了耐性,向一旁的宦官吩咐着,不悦之绪顿时涌现,“,替朕将老九唤来。”
命,俯身恭然退步出大殿。
舞乐声已止,周遭寂静非常,在场的,以献上祝寿之礼。
然而,陛下却似想等九皇子入殿,再起这盛大的寿宴。
本是喧闹欢腾之景霎时陷入肃静中,候得久了,两侧朝官便窃窃私语起来,揣测这九皇子是为何还不来参宴……
大殿充斥着窃语声,朝臣见宣隆帝静抚头额,也未作何怪罪,就越发议论得大声了些。
这时,端坐一角沉默不语的皓雪玉姿郑重地起了身,在众人眸光下沉稳走到金阶处,抬袖朝龙椅上的威仪恭敬作拜。
这道清雅高华的无瑕身姿,正是礼部司乐曲先生,亦是近来之日最受陛下青睐的官臣。
容色颇为平静,曲寒尽缓慢直身,从然言道:“在起宴之前,微臣斗胆向陛下谏上一言。”
虽受得陛下器重,可今时是陛下寿辰,曲先生在此刻谏言,实在不合时宜,围观之臣再度敛声私议,未明其所以然。
褚瞻抬眸看去,随即威凛而坐,抬手回语:“曲爱卿有何事需谏言,大可直说无妨。”
“这几日城中谣言四起,传的是九殿下,其中真正怨的却是陛下,”清冷眉目忽地蹙起,曲寒尽将话语一止,忽又禀明,“那传闻对陛下极为不利,陛下近日还是少与九殿下相见为妙。”
“哦?”一听是关乎老九与他这皇帝的妄言,褚瞻随之皱眉,凛声而问。
“爱卿倒与朕说说,是何等谣言?”
朝臣闻语哑然,普天之下,又有谁敢妄说当今圣上的不是,莫非是不要了这颗脑袋……
阶下清影回得云淡风轻,深眸却微不可察地一沉:“九殿下与户部侍郎董大人暗中勾结,假借陛下之名收敛民财。”
“荒唐!”
猛地一拍桌案,褚瞻怒目而喝,瞪直了双眼,直直望向话中的这名大臣。
此罪非同小可,若真失了民心,可是难树帝王之威……宣隆帝怒然一指,命这当局之人上前细说:“董爱卿,你来说说,真有此事?”
户部侍郎董常见景软了双腿,怔然看向容颜疏冷的曲先生,双手不免微颤,立直身躯朝陛下一拜。
“陛下,冤枉啊!微臣一向秉公无私,陛下您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