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大殿被阒寂笼罩。
陶公公已去寻了近半时辰,而今仍未归来,宣隆帝蹙紧了双眉,指尖轻点着扶手,欢腾之息已褪散全无。
金阶之下的百官皆不敢语,微俯首静候,等待九皇子入此宫宴。
“陶公公怎还未归?”褚瞻似等不住了,袍袖肃然再挥,命另一奴才跟着跑上一趟,“你,去凌宁殿唤老九来,朕有话问他。”
话音还未落尽,那前去查探的宦官便跌跌撞撞地走了回来,额间渗出冷汗,连同手中的拂尘也无法拿稳。
“不好了,陛下!”
行入大殿时,陶公公走得极是踉跄,险些要摔上一跤:“陛下,九皇子他……”
褚瞻正襟危坐,本是紧锁的眉头更是拧得紧:“何事惊慌?你们非要闹得朕的寿宴鸡犬不宁,才满意吗!”
满目惊恐地望向陛下,陶公公扯着尖锐之嗓,万分惧怕地嚅嗫道。
“九皇子他……他服毒自尽了。”
两旁众臣顿时惊愕,欲瞧观陛下,却听得杯盘玉盏被猛地挥落。
破碎声震颤着大殿,使得众人不敢抬眸。
“放肆!”宣隆帝直着身子怒喝,朝着陶公公大肆咆哮,“所道不实可是欺君!”
“奴才所言千真万确,殿下像是……像是畏罪自戕,不仅遣散了凌宁殿的宫人,死状还与孙将军相似……”
不敢擦拭额上滴落的细汗,陶公公惶恐地立着,将适才所见吞吞吐吐地道出:“那药瓶就掉落在身旁,里边还剩有少许药粉,应是……应是服了此毒才……”
“九殿下定是觉着此事败露,无以面对满朝大臣与陛下,才选此法自戕,”正色开口接过话,曲寒尽恭敬作揖,欲让陛下冷静思量,“想必孙将军亦是遭殿下毒害而亡。”
褚瞻闻言敛下些怒气,凝眸细观起这曲先生来:“曲爱卿也觉如此?”
“微臣以为,九殿下败坏陛下名望,已失民心……”曲寒尽回得有理有据,似断定着九皇子是自戕,绝无其余可能。
“陛下当舍则舍。”
蹊跷,极像有人蓄意为之,褚瞻眸光未移,仍旧盯着这道高雅琼姿,凉意拂过,心下
“你们都怀着何等居心,朕可都望在眼里……”冷喝一声,宣隆帝有所了然,忽地望向阶下两名佞臣,对九皇子却深信不疑,“朕知老九的性子,绝不可能畏罪服毒!”
果然……
过,也是至亲骨肉,陛下定会竭尽全力为皇嗣保下这清白,曲寒尽淡漠相望,。
想来只可兵变夺权了。
他微凝清眸,面色与入殿时一般无澜,仅端立在原地,听候陛下的下文。
褚瞻气红了眼,双拳紧握,怒声问向所谓的忠臣:“你们……你们敢毒害皇嗣,究竟有何不臣之心!”
“来人!将户部尚书杨琏,礼部司乐曲寒尽押下!”
“即刻送往天牢,听朕发落!”
许是愤怒到了极点,宣,却被随侍闪身一躲。
顷刻间,。
剑芒微闪,利刃架在了各大朝臣的颈处,以及这位大宁皇帝的脖颈旁。
殿内寂然无声。
褚瞻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惊慌,这才洞悉出什么,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月辉如纱倾落,月影中似有一女子行步而来,娇艳若芙蓉,浑身却偏沾染尽了仇恨。
这女子温婉如玉,娇柔若水,唯有那双凤眸透着万分阴冷。
她忽而嗤笑:“陛下当真是糊涂,莫不是忘了,那兵权早已给了曲先生,薛将军乃是奉命为之。”
“守城的精兵已被调至偏远之地,陛下就算是此刻下圣谕,召回精兵恐也要二三日……”替这皇帝细算着日子,这女子笑得更为欢畅。
“可这皇城已被贼寇入侵,陛下危在旦夕了。”
“不对,怎能说是贼人呢?”她步步悠缓,双目溢上了仇怨,冷声一笑。
“这座宫城,本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