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收起清扫工具,让开距离,“收拾好了,二位慢用。”
“谢谢,麻烦了。”闻知屿欠身,又冲韩暑比了个手势,“吃吧。”
“不是——”韩暑抿唇,强行忍住了,提着裙摆坐定,却是胃口全无。
不是,他怎么不回答呢?
她闷着头,没发现不止她紧张,对面那位看似淡定的这会都同手同脚了。
闻知屿被桌子腿拌了下脚,扑通一声,屁股还没反应过来便和板凳来了个亲密接触,以一个前所未有的姿势坐下。
又是格格不入的沉默。
不过片刻后,男人紧绷的声音响起,“这个,给你。”
韩暑抬头,一个简单精致的小盒子被闻知屿推至面前。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掀开盖。
——一朵栩栩如生的六初花映入眼帘。
闻知屿舔了下唇,又吞咽了下,“抱歉,之前我工作上遇到一些问题,态度不好,是我的错。”
韩暑将其放在掌心,戳了戳那洁白的花瓣,“道歉、礼物?”
“嗯。”
“你自己做的吗?”
“……嗯。”
韩暑又戳了戳黄绿花蕊,难以置信,“这是陶土雕的吗?”
木桌下,闻知屿十指交叠,不住地用左手指夹右手指肚,“我手艺不好,别嫌弃。”
之前凌琳过生日,韩暑了解了许许多多象征友谊的花,其中就包括眼前这朵。
六初花。
美好的友谊,期待相遇。
虽然前一句和韩暑此刻的心思相去甚远,但后一句……勉强也可以延伸他意。连日以来的怒气彻底平复,百般苦恼也被抛之脑后。
她唇角压不住地上扬,连语调都蕴着笑意,“闻老师还有这样的手艺?”
闻知屿有些难以启齿,“我之前……玩过一段时间陶土。”
“噗!”韩暑一个没忍住。果然,还是熟悉的闻老师,成天给自己找乐子的闻老师。
闻知屿尴尬地抓抓下巴,略带迟疑,“那、你能原谅我吗?”
得,熟悉的幼儿园式和好又来了。韩暑小心翼翼地将花放回盒子里,骄矜道:“我考虑考虑。”
从这家餐厅回戒浪,需要穿过僻静的小巷,再沿种满椰树的临海小路前行。
韩暑攥着小盒子走在林荫处,左手边是无边无际的蓝,卡布利蓝。右手边是放缓脚步跟在身侧的问题先生。
闻知屿没得到最终答案,惴惴不安,“下午还有工作吗?”
人行道狭窄,韩暑侧身为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让开位置,“有,大概四点可以结束。”
“我等你。”闻知屿立刻道,“下班之后接你回家。”
回家。
第二次听到这个词,韩暑依旧不受控制地想东想西,支支吾吾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嗯。”闻知屿作侧耳倾听状。
韩暑驻足,严肃地说:“我要不还是交点房费吧。原是我一人白吃白喝白住,现在还多了三只猫,实在是不合适,我也良心不安。”
其实这些话她早都想说,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出口,倒是有如释重负的舒坦。
然而,闻知屿眉心拧得死紧,“不需要,我之前就说过我一点都不亏,你别有负担。”
“可湿你最近什么都不问呀?”韩暑嘟囔,“就算问一百个一千个问题,我也觉得占了你的便宜。”
负伤修养期间现成的一日三餐,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猫咪用具,还有那远远超越金钱价值的药膏。
作为门可罗雀的民宿老板,闻知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问题,毕竟位数不多的客人一晚都不敢住就溜了。情急之下,他直接道:“我自愿让你占我便宜,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