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王爷今日到来并不寻常,定有目的。
王爷在查兵器案,每时每刻都可能有新的信息归拢,新的计划调整,无需事事同他交代,他也没想僭越,只想借个东风,看能不能快点找到哥哥,甚至希望王爷用他,狠一点也没关系,他可以拼命的……但王爷明显不是狠人,起码没想过要舍他的命去拼。
可碰都碰到了,怎能不趁机观察?
柳拂风原本就猜想,兵器,岂是一般人能碰的?背后必然所谋甚大,现在看,还关联世家……到底是谁想造反?
敌暗我明,照一般方法,不该打草惊蛇,王爷却这般高调……可是在钓鱼?
他注意到了宅子里不同寻常的气氛,今日的陌生人很多,对所有人都是,最方便浑水摸鱼了。
大人物之间的较量他不方便,但他手里线索已经到仓部了,怎么也得把这条线捋顺,而且王爷的人似乎也在关注他盯的这几个嫌疑人,他便持续跟踪,重点注意仓部主事卢永昌和账房先生唐望,发现这两个人似乎在刻意避免与对方见面,不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有别的原由,他想再跟看看,未料行至一高阁外侧,遇见了熟人。
“姬公子?”
“又见面了。”姬公子一如几日前,面容俊秀,君子优雅,一身书生气,让人如沐春风。
柳拂风:“你也来参加请期礼?”
姬公子目光滑过他腰间荷包:“听闻今日肃王也在,柳兄想必是得到机会,见过他了?”
柳拂风不想交浅言深,说前几天就见到了,便只微微点头:“嗯,见过了。”
姬公子微笑:“那我要祝柳兄得偿所愿了。”
柳拂风觉得对方似乎有些紧张,看看左右:“姬公子好似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
“柳兄看出来了?”姬公子有些赧然,笑容反而更自然了,“我平时性子闷,少有外出走动,这里都是不认识的人,我……难免拘谨。”
紧张……好像也没那么紧张,对方比起坦诚,更像是包容他这个错觉,顺着接话,不让他尴尬,柳拂风感觉有点微妙。
姬公子:“那边景色不错,柳兄不忙的话,过去看看?”
“好啊。”
二人身影靠近高阁,没去高处檐角,但已然出现在殷归止的视野范围内。
又是那天那个书生气很重,看起来颇有雅致君子风度的人!
殷归止眯了眼睛,遥遥看着两个人并肩前行,微笑低语,气氛融融……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王爷?”这边卢邻孝还在做最后挣扎,“这犬子的事……”
殷归止冷笑一声:“不想活,就死了吧。”
柳拂风不知别人在想什么,就是觉得在哪观察不是观察,随便走走也好。
姬公子:“柳兄认识仓部主事卢永昌?”
柳拂风:“为何这么说?”
“方才看到你着他,”姬公子话音缓缓,“我只是好奇,我知柳兄公务在身,不方便的话,不用同我讲。”
柳拂风:“现在还不认识,不过之后会,姬公子识得他?”
“嗯,”姬公子点了点头,“我家在南方边城,三面环山,进出皆要坐海船,若随身携带了货物,都要打点一二,而举凡海船,都会给卢大人一个面子……是以,接触过几次。”
柳拂风:“姬公子敏锐多思,颇有见地,不知对他印象如何?”
姬公子笑容闲适,不急不徐:“柳兄谬赞,谈不上印象,卢大人日常交际过手的财货不知几何,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等小人物,不过倒是有些往来票据,柳兄如果有需要,我愿相助。”
“有问题!这是个撬墙角的!你看到了没朱柿,这小白脸看我挚友那眼神,一看就不清白!还有他那手,偷偷摸摸的,是想放我挚友后腰上吧!”
远处花墙下,熙郡王抄起扇子就要往前冲:“我哥的人他也敢碰!看我不扇死他!”
朱柿经验丰富,牢牢摁住他:“王爷已经知道了。”
熙郡王更加难以置信:“他已经知道了,还这么安静,什么行动没有,是想把我挚友拱手让人么!他殷归止什么时候是这么大方的人了!”
朱柿:……
熙郡王:“你走开!他不敢上我敢!我要——唔松唔我!”
他被捂了嘴,拖向更暗的,别人看不到的角落。
更远处,有小厮打扮的人引着一个玄衣外客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可要现在取信?”
玄衣外客李冠谨慎观察四周,是一般办喜事的热闹氛围,有人路过,有人赏景,没什么异样,看起来十分正常:“再等等。公子说了,肃王今日在,府衙的人也来查案子,怎么看都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