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沉默地不再说话。
抵达机场,路慎东熟门熟路地办理值机和托运行李。苏淼默默跟在后面,她是第一次坐飞机,流程十分生疏。拿到登机牌,才发现路慎东已经选好了座位——两个连在一起的商务舱位置。
他显然没有询问她意愿的意思。
过安检的时候,意料之外的麻烦来了。
苏淼穿了件旧外套,拉链本就有些老化。安检员示意她脱外套过检,拉链却卡在中间,死活下不来。
后面排队的人开始探头探脑,安检员也微微皱眉。苏淼又急又窘,脸瞬间涨红,额角渗出细汗,徒劳地跟那顽固的拉链较劲。
“让一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路慎东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他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也隔开了那些好奇的目光。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手指修长有力,捏住卡住的拉链头,用了点巧劲向下一压一扯,“咔哒”一声轻响,拉链应声而开,整个过程不过几秒。
“……谢谢。”苏淼松了口气,声音带着窘迫。
路慎东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他拿过苏淼脱下的旧外套,随意地丢进安检筐。
过了安检,冷气开得很足。
苏淼里面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半高领打底衫,她不敢再尝试去拉拉链,就怕它彻底报废在众目睽睽之下。
眼下行李已经托运,也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
冷意丝丝缕缕地渗进来,她抱着手臂,尽量让自己保持体温。
路慎东走在她前面几步,似乎并未留意。
苏淼找到登机口附近的座位坐下,寒意更甚。她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买杯热饮暖暖,却发现路慎东不见了踪影。
刚才还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此刻消失在人流里。偌大的候机厅,她忽然觉得有些孤零零的,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悄然滋生。她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
片刻她还是收起手机,抱着手臂坐着,眼神盯着航班显示屏出神,心绪随着路慎东的短暂消失而混乱着。
不多会,一个身影忽然挡住了旁边的光线。
苏淼抬头,是路慎东。
他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臂弯里还搭着一件崭新的,看起来质感很好的深灰色毛呢外套。
“换上。”他把咖啡放在旁边座位上,直接将那件新外套递到苏淼面前。
语气是惯常的命令式,但动作却不容拒绝。
苏淼愣住了,看着那件明显不便宜的外套,又看看路慎东:“路总,这……”
“后面展会工作强度很大,事情很多。”路慎东打断她,视线落在她抱着手臂微缩的姿态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依旧冷硬,“我不希望你还没落地上海就得了感冒,会影响进度。”他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资本家”理由。
“去洗手间换。”
苏淼抱着那件柔软厚实的新外套走进洗手间。换好后对着镜子,惊讶地发现尺寸竟然非常合身,肩线、袖长都恰到好处。
深灰色衬得她里面的白色打底衫更显干净利落,剪裁简洁流畅,低调却很有质感。
这精准的“盲选”尺寸,让苏淼脑中闪现出一些画面,她迫使自己不联想。
“衣服多少钱?我转你。”走出洗手间回到原地,苏淼低声问。
路慎东正坐在位置上喝咖啡,看到她出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也确认了尺寸无误。
看着她的脸色,勾起一丝冷笑,“你脸红什么。”
她身上哪一点儿他没看过——只是这话有些伤人,路慎东忍了又忍没有说出口。
但还是忍不住刻薄,“又在盘算着给非洲人民捐衣服,然后给我送锦旗?”
苏淼知道他摆明了不会要她的钱,又用当初捐赠空调那事来提醒她的界限分明。不愿和他为过去的事情针锋相对,苏淼选择忽略。
但路慎东显然没打算放过她,放下咖啡杯,视线落在她怀里的旧外套上。
“给我。”
苏淼下意识地递过去,以为他要帮忙拿着。
路慎东接过那件旧衣服,看也没看,径直走向几步远的垃圾桶,毫不犹豫地“哐当”一声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