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她丈夫应该还在宿醉中未醒,纪姝也没指望,索性叫了司机来接。
“姐,要不先穿我的外套,好吗?”
纪清嵩坐在轮椅上缓缓而至,应该是跟着纪姝后面出来的,态度软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纪姝的性格与外貌完全不符,看起来再温婉宁静不过,实则是个十分有主见魄力的女子,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要做的事也绝不会中途放弃。
面对纪姝,大多时候都是纪清毫无底线地服软。
比如现在,他无法通过强硬的方式将外套塞给纪姝,只能先缠着,好说歹说,总之很久很久,久到纪姝厌烦,偶尔也会改变主意。
而今天纪姝动怒了,始终将他视为空气,只是低头刷着手机。
秋风扫过带起她素色裙摆,莹白脚踝晃过,随意用绸缎绑起的碎发滑落,擦过淡雅的眉眼。
“姐,我知道错了,你感冒了,到时候长仪闹着要你,那怎么办。”
纪清崇那张面容与纪禾同样惊艳,继承了亲生母亲的卓越基因,可能是因为后天残疾,比起纪禾的张扬强势,他反倒更多地显露出安静与脆弱。
见纪姝充耳不闻,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几寸,骨骼分明的掌柔柔地攥住纪姝的裙摆,他仰视着女子,将自己的柔软脆弱赤裸剖开。
“姐,连你也不看我,便没有人在意我了。”
“以弱凌人,纪清嵩,书本是这么教你的吗?”
在这般注视下,纪姝依旧毫不动容,她淡定地将自己裙摆从纪清嵩手中拽回,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
“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见你生病。”
“关你何事。”
纪清嵩眼中流露出苦楚:“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说过,我们要相依为命一辈子的,我不照顾你,谁还能照顾你?张家明吗?”
纪姝想起酗酒成瘾的张家明,“总之,与你无关。”
“你如今都能不要命的撒疯做事了,我无法照顾你,也不需要你照顾。”
“你还想着那个男人是吗?他已经死了,姐,他死了,尸体都没有,”纪清嵩急切地脱口而出,现在想将话收回,却早已来不及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
纪姝冷冷哼笑,纤细的手将风中起浮的青丝揽到耳后,迎着风缓缓说:“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纪清嵩,我劝你乘早收手。”
“我不,凭什么,姐,我不甘心,不甘心命运如此慢怠我们。”
纪清嵩摸了摸自己当年被活生生敲断的左腿,每个阴天疼意丝丝渗进骨血,为什么不能恨。
尽管如此,他还是未将视线移开,风将纪姝的发丝吹起,露出天鹅颈优雅利落的线条,隐约可见曾经的杀伐果决。
“姐姐,我就是太了解了,你难道会安于现状吗?”
就在此时司机到了,车辆缓缓停在路边,就在纪姝身前。
她没有回答纪清嵩的问题,走之前只是无奈地笑笑,像曾经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抚了抚纪清嵩的脸,带着上位者的溺爱。
不过,纪清嵩长大了,纪姝的手心现在只能盖住他的侧颊的半面。
“回家吧,清嵩。”
“人都要学会自己走自己路,你要清醒地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
“先生,白塔研究中心还等您回复,迅科集团那边也看准了这块,”肃山捧着平板快速地做出汇报,“贺荣炜阻拦未果,贺琨带着贺青峰的人已经开始推进。”
纪明冉看着夜色,离开医院后,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弯月高高悬挂,他迟迟未开口答复。
现在的局势很不利,所有压力都堆挤在了这个节骨眼上。
原本按照他与宋榄的合作,贺青峰被带离出国后,便是他乘虚攻破迅科集团的最好时机。
但纪明冉却在即将成功时,顾虑起了贺琨,如果他真的动手了,那么贺琨知道真相后,他们还能像如今这样吗?
纪明冉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前,火光轻跃,很快香烟缭绕。
他甚至病态地想,如果贺琨不那么乖就好了,他不应该那么安分地待在家里。
贺琨应该每天都在外面,没日没夜的疯玩才对,那么纪明冉就会心安理得地出手,因为这是他欠他的。
但现在的贺琨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全心全意地爱着纪明冉。